幻系魔法师所使用的训练场,内部的景象往往千变万化。作为本体的六面墙壁采用了特殊的制作材料,可以完美配合幻系魔力,听从幻境之主的意志变幻成各种各样的景象。
特训的结果,自然是屡次失败的。
伊维始终没能成功拿下幻境的控制权,训练场一次次认定夜季颜为幻境之主,顺从他的意志,变幻成的场景也始终是黄昏的教室。
黄昏的教室中,伊维又一次找到了幻境之眼,她挥出一道幻系魔力,周围的幻境立刻如镜面般破碎,重新化作空无一物的空间。
空白之中逐渐生长出草叶,不知何处的风吹动着不知何处的垂柳,空中飘落着逐渐化作实物的浅蓝花瓣。
夜季颜还保持着初中生的模样,他静立原地,单手轻轻一握,尚未成型的幻境瞬间破裂,纯白的空间被重新染上黄昏的颜色。
黄昏的教室中。
伊维疲惫地趴在桌子上。
“怎么,魔力耗尽了吗?”夜季颜也随意地坐在窗边,看了看她。
“没有。”伊维抬起头,认真地说出自己的困扰,“在魔力耗尽之前,我可能会先厌学……”
好不容易打碎了教室的幻境,马上又有新的教室幻境出现,她有点烦了。
如果不是明白幻境的原理,伊维可能会觉得夜季颜是个超喜欢上学的偏执狂。
最强的幻境,往往是构建者内心中记忆最强烈、最熟悉、最唯一的场景,它需要构建者忠于单一的选择,不断地观察、不断地细化、不断地化虚为实。
真实到能够摸出课桌的纹路,能闻到书本的味道,能感受到夕阳的耀眼,与落幕时最后的温暖。
前三者夜季颜都做到了,唯独这个空间还保持着与纯白空间一致的温度。
等到他将幻境完善得连温度都能构建,伊维将再也无法找到破解的方法。
……
与他相比,伊维总是会想到很多,在争夺幻境控制权的那一瞬间她总会想到不同的事物,导致每次构建的幻境都各不相同,然后便被夜季颜轻易破解了。
这也是幻想系难以兼顾幻觉系的原因,幻想系要求术者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幻觉系则要求单一与真实,否则便无法骗过他人的眼睛。
伊维是天生的幻想系魔法师。
“那我还真是险些做了坏事。”夜季颜感到好笑,他伸手一指,伊维趴着的桌子瞬间如泡沫般散开。
“!”
伊维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
地板在那一瞬间变成了软软的海绵。
不疼,但大受屈辱。
“特训暂停,我要和你决斗。”伊维气鼓鼓地爬起来,指着他宣战道。
“正有此意。”
不打架的训练实在太过无聊,他求之不得。
夜季颜打了一声响指,幻境缓慢褪去。
纯白无物的空间里,两人相对而立。
“考虑到我们魔力剩余不多,就设个简单的输赢标准吧。”夜季颜变幻出一个巴掌大的橡胶小鸭子,别在了腰间,“谁的小鸭子被抢走,谁就输了。”
伊维也学着他的样子,在手中变出了一只可爱的玩具小鸭子。
……为什么是鸭子?
“好。”
——
对局在此刻开始了。
伊维从口袋里抛出一截树枝,在它落地的一瞬间,整个纯白空间开始震颤。
一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落叶如飞雪般飘落。
夜季颜瞬间隐去了身形,下一刻,落叶如短箭般射向他刚才的位置!
四周传来破空之声,伊维展开魔力感知,不断侧身闪躲透明的攻击。
突然!她猛地转身,用力踏向地面,一道藤蔓之墙拔地而起,将攻来的魔力尽数吞下!
夜季颜在远处现身。
吞噬了魔力的藤蔓墙迅速散开,像蛇一般扭曲着身子,迅速袭向夜季颜。
一声响指,纯白的地面变成了无际的清浅水面,将藤曼蛇全部吞没了。
此时,水面的倒影之下,参天大树仍有生机。
落叶再次射出——
夜季颜丝毫不躲闪,只见水影中的落叶迅速消解,对应水面上的实影也随之消失。
巨木藤条击向水面,下方倒影也动作相同,二者相碰,掀起巨大水花!
水雾掀起,却不潮湿,此是幻境。
在水雾的模糊之下,水下落叶擅自射出,袭向水面的伊维。
水柱冲天,化为水笼,断绝了她的退路。
关键时刻,伊维对着空中用力一攥,水的攻击瞬间静止。
随后,水源断绝,水面干涸,幻境破解。
然而,那棵巨木不知何时与水面相连接,在幻境破解的那一刻,巨木也断绝了魔力支撑,重新变回了一截小树枝。
两人打得你来我往,丝毫不像魔力快耗尽的样子。
继续交战了几回合以后,伊维终于有些体力不支,她带在身上的小鸭子也落在了夜季颜手中。
“看来是我赢了。”夜季颜打量着那只玩具小鸭,又扔在空中颠了颠。
伊维疲惫地抬起头,注视着夜季颜那副毫无察觉的模样,她露出了些得逞的笑容。
“那可不好说。”
她也将一只小鸭子放在掌心,那只小鸭有着橡胶般的质感。
夜季颜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那只小鸭子,发现它不知何时不再是橡胶模样,而是同自己手中一样,坚硬的玩具质感。
这是他未曾察觉的,被替换过的幻象。
“看来,特训还是有成果的。”夜季颜一声轻呵。
——
——
今日份的特训结束,两人都很疲惫。
经过多次的幻境训练以及最后酣畅淋漓的打架,伊维感觉自己的魔力用掉了不少,但夜季颜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别的不说,他还维持着初中生的模样,看不出任何破绽。
“谢谢你来陪我练习,请你去吃好吃的吧。”
看着天色,也快到了和萤又又吃饭的时间,就是不知道她看见自己还带着一个陌生少年会是什么反应。
似是看出她的顾虑,夜季颜回绝道:“不了,我对小女孩喜欢的甜食可不感兴趣。”
“哈……挑食可不好哦。”
夜季颜只是挥挥手,转身离开,临行前,还丢给她一个东西。
伊维连忙接住。
仔细一看,那是一只橘黄色的橡胶小鸭子,隐约散发着甜茶的香味。
那并非虚假的幻象。
而是实物。
伊维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是送给她的。
夜季颜已经走远。
“谢谢……”
她戳了戳手里的小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