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校庆日的人潮,魔药园在今天提早关闭,附近早已空无一人。
校庆日已逐渐接近尾声,随着天色渐暗,周围慢慢安静下来,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伊维站在大门外稍微看了看,便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翻了进去。
魔药园内还很平静,危机尚未发生,而她的魔力也在恢复中。
就算时间旅行者的邀请宴已经结束,她也不能那么明显地站在即将发生大事的魔药园外。
太可疑了。
……
尽管园内寂静无人,伊维还是一路躲躲藏藏,小心谨慎地靠近了中心庭院。
普库里亚不在这里。
往日沦为陪衬的琉光蕊也不在这里。
反倒是那株最为重要的漆黑植株,此时孤零零地摆放在圆桌上,无人问津。
夜色之下,它的状态难以看清,直到伊维凑近才发现,它的花朵已经枯萎了一大半,桌上满是掉落的枯黄花瓣。
仅存的几小簇花朵,此时也变得无精打采,显然撑不过今夜。
它的花期即将结束。
……
……
“妈妈,我好饿。”可儿贪婪地吸着普库里亚的血,满嘴鲜红,“今天外面有好多好多人,为什么我只能等到深夜才能出去?”
“可儿乖,要等他们全都睡着才行啊。”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睡着呢?现在睡着了吗?”
“现在还没有。”
“他们能不能快点睡着,我真的好想出去呀。”
普库里亚面色苍白,血液的快速流失令她的意识产生模糊,但她仍然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长发,仿佛此时遭受苦痛的并不是她。
可儿变得越来越难以满足,同时也愈发嗜血残暴,校外进食的那几天,她总是会突然袭击夜间外出的路人,也有好几次吸血时险些咬死人。
只不过,相比圣霍比亚学院这个安全的理想乡,外面的世界充满各种危险与惨剧,可儿的暴行只是微小的其一,并没有引起学院的注意。
“可儿,这段时间开心吗?”普库里亚露出慈爱的笑容,只是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疲惫。
地上散落着玩偶的断肢与棉花,那曾是送给可儿的复活礼物,此时更像是垃圾一般碍事。
可儿却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开心,好开心的,妈妈会带我去外面吸好多的人,我最喜欢妈妈了!”
普库里亚将女孩搂在怀里,望着窗外的夜色,陷进了回忆里。
“可儿,你还记得那些你曾经想做的事吗?”
“什么事呀?”可儿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你说……你想放假之后去海边,打败海里的巨兽。你还说,想做一个宝箱,把重要的东西放进去,然后把它埋进我种的树下。”
“你还记得我种的树吗?它现在还在家的后院,已经长得比房顶还高了……”
“这些事听起来真没意思!”可儿打断了她。
普库里亚摇摇头,恍若未闻:“你还记得我们的家吗?它还保持着……你离开前的样子,你想回去看看吗?”
可儿眼前一亮:“我们可以出门了吗?我要去!”
“我们有很多的事情,当初都没来得及做,我们以后把它们都做完好不好?”
“好啊,我最喜欢和妈妈在一起了,以后也想一直在一起,现在可以出门了吗?”
“可儿。”普库里亚抱紧她,“你的花快要枯萎了,今天可以出门,但是回来以后……”
——
“你重新回到花朵里好不好?”
可儿面色一变。
“妈妈?你又要把我关在花里?”
“这不是关,是保护你的灵魂。相信我,你很快就能重新出来的,好吗?”
“我不要!”可儿推开她,面色逐渐狰狞,“我不要再回去!”
“可儿!”
“你讨厌我了,嫌我麻烦了,想把我重新关在花朵里!”
“没有的,我答应过你,我们还要一起做以前约定的事……”
“那种无聊的事情我才不要!你根本不关心我在里面有多痛苦,你只想把我关起来!”
可儿周身魔力突然暴走,强大的魔力波动竟与普库里亚旗鼓相当。
“冷静一点,坐下,可儿。”
可儿猛地拍开普库里亚伸来的手。
“我不要。”
普库里亚愣住了。
只因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憎恨。
那绝不是看向母亲的眼神。
“别想把我再关回去。”扔下这句话,可儿就冲破房屋的禁制,逃了出去。
此时尽管已经接近深夜,但受到校庆日的影响,路上一定还有未散去的人群。
可儿这般不理智地闯出去,不仅会暴露真身,还极易造成伤亡……
普库里亚瞬间遁入阴影,疾速追击而去。
……
……
漆黑的荆棘藤蔓爬满地面,它们如同行军的蛇,迅速钻出魔药园,向校园的更远处蔓延着。
路灯的光芒在藤蔓交缠遮挡,变得忽明忽暗;街道上弥漫着浓厚的暗系魔力,将两旁草木侵蚀枯萎,丧失生机。
第一位受害者很快出现,他只是散场后还在夜间散步,便被黑暗中钻出的藤蔓紧紧缠绕,尖刺扎入他的各处肌肤,贪婪地吸食着血液。
普库里亚在下一瞬间便跃出地面,将那些荆棘全部切断。
受害的学生已经失去意识,校服领结处的保命魔法被彻底激活,治愈的光芒将他笼罩。
这说明可儿刚刚是下了死手的。
“可儿,停手!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普库里亚阻拦着她。
她们曾约定,普库里亚不在的时候,可儿不许擅自行动,也不许攻击学生。
可儿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妈妈,你为什么总要阻止我?也许我只要杀了人,我的力量就彻底完整,我就能变成真正的人了!但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变成人,所以我要阻止你做错事。”
普库里亚对她伸出手,眼中隐隐有着心痛:“可儿,相信我,我会让你真正活过来。现在……听话,和我回去。”
花朵将在今夜枯萎,她的灵魂也会随之消散。
可儿露出凶狠的尖牙,眼神逐渐被憎恨与疯狂填满。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