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赵宝瑶变得越来越懒,懒到连被子里也不想出来。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没心没肺的,有的人就在这个严冬辗转反侧,夙夜不安。
大烨皇帝。
听说近期皇帝病了,总也睡不好觉,一闭眼就做噩梦,梦到好多人血肉模糊地向他索命。
这些都是童冰莹告诉她的,她的一句话引起了赵宝瑶的注意。
“茶药包没有用,御医也束手无策,医官也是我爷爷的旧相识了。他曾透露,皇上这病,病得蹊跷。”
但她也没操这份闲心,毕竟她一有时间还要去监督她那栋选秀楼的施工呢。
她也会去找茯苓,有一次她忽然问茯苓。
“三皇子是不是很久没来了?”
茯苓告诉他,三皇子出狱后来过一次。那日他说他忽然意识到对自己更重要的东西了,或许进了一次天牢后他更懂得珍惜眼前人了,这次他想努力一次,哪怕拼尽全力也在所不辞。
赵宝瑶怅然若失,但很快又精神起来,说:“早该这样了嘛,齐闻钰这家伙总算睁眼了。”
他和姜黎该是很般配的吧。
后来她找机会把红梅珠钗给了姜黎,让她送给梅妃娘娘。
赵宝瑶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梅妃死了。
这都要从皇帝近期经常做的一个梦说起了。他梦到了有人从梅林走来,从一开始的谈笑风生忽然就化为厉鬼向他索命,梅林转眼变血林,大片大片的泣血梅林,一群一群的孤魂野鬼朝他走去······
后来九皇子齐鹤嘉在民间广罗厌胜师,请来的厌胜师说宫里有人在做法害他。
夜里,老九带着一批人开始彻夜勘察。那一天晚上发生了两件事。
太子东宫走水。
梅鸢宫在供奉梅枝。
皇帝怒火中烧。梅妃被赐了毒酒。
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就好像所谓除邪除的不是邪祟,而是皇帝的心魔。
赵宝瑶听说的时候正好在容妃那,她心一提。
她跑到了前城门,等一个人。
如果没等来最好,要是他真的来了那就完蛋了。
那是个星夜迷蒙的夜晚,寒气重露。风露倒灌,灌进她脖子里,眼睛里,鼻孔里,头发丝里。
赵宝瑶心里祈祷,他千万别来,千万别来。
可他还是披着银霜,策马而来。
“齐闻钰,你不能进去!”
赵宝瑶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
最近皇帝疑神疑鬼,皇宫更是戒备森严。如果他贸然闯入会引来杀身之祸。
“让开。”
她没有因为他冰冷的神色退缩,她寸步不让。
“你要过去就踏着我的身体过去吧!”赵宝瑶扬着素净的脸,眼睫毛微微颤动,语气却异常坚定。
齐闻钰紧了紧下颌和马缰,眼眸幽黑,如同一汪深潭。
阴沉,郁骇。
“驾。”随着他坚硬而又冷淡地呼唤,他胯下的马扬起前蹄,引颈嘶鸣。
黑色骊马奋力一跃,不偏不倚,正对着她。强劲的蹄风混合着冬天肃杀的凛冽,带起来的是地上混乱的飞沙走石和断情绝爱。
赵宝瑶用手臂护自己的眼睛,可马奔跃而起的强风还是让她翻倒在地。
尽管齐闻钰在最后要挨到她的一刻,调转了方向。
马没有踢到她。
“你找死。”他高高在上,并没有下身扶她。
赵宝瑶拍拍屁股,自己起来了。
妈的,真疼。
她冷静地说:“齐闻钰,你现在失去理智了,你可以踏着我过去,也可以冲破皇城里面禁卫军的攻防,可你能骑着这匹马到皇上面前吗?你能像刚才一样踏着皇上的身体过去吗?”
赵宝瑶走近他,压低声音。
“你不能。如果你做不到我刚才说的,那你就回去,谋定而后动。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自乱阵脚,尤其要记得你的身份。别忘了,你不仅是大烨的三殿下,更是天子的臣下,你不能逆天而行。齐闻钰,你非要硬闯,你踩的就不只是我的身体了,而是天恩,是皇上的脸面。请三殿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