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瑶心里生出了两种情绪。感动和不安。

    而就在此时，城楼下吵闹了起来，一阵骚动打断了他们。

    裴翼鸣说怕有歹人作祟，要下去查看一下。她也跟了去。

    他们看到城楼上挂了个人头都吓了一跳。后来有人大喊道：“这是姜侍郎的千金，姜黎小姐！”

    赵宝瑶头脑一片空白，她几乎是瞪着那颗人头，眼前不禁一热。

    姜黎······死了？

    皇城禁卫军很快涌了进来，百姓被疏散后，刚才还繁华热闹的街道只剩冷冽的空气和寂静的瓦舍。

    死了人，三朝节被迫中断。

    “幺幺，我们走吧。”

    赵宝瑶脑海里还是一片混乱。姜黎，三朝节，齐闻钰，姜韦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手被温暖的裴翼鸣的手握住了。她几乎是被他牵着走。

    赵府门口。

    赵宝瑶说：“小侯爷，我有东西丢在那了，我得去找找！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裴翼鸣来不及回应她，她骑了匹快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她说的是······谢谢他······

    赵宝瑶快马加鞭赶到城楼下，一颗心七上八下，直到看到了齐闻钰的身影她的心才彻底悬了起来。

    他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具无头女尸。

    他的样子，像是茫然无措的流浪的孩子，目光呆滞，眼神虚浮，完全没有一点生机。

    赵宝瑶默默站在他身后。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也疼得像刀割一样。

    美丽得像樱花一样的姑娘，和煦，柔软。现在却花落人亡，尸首两地。

    尸体是侍卫从护城河里捞上来的，浑身湿透，血水把素白的衣裳浸成了花粉色。

    一地血肉，满城芳魂。

    天上的月亮还是很亮很白，它高高挂起，皎洁圆润。它与城墙上的血腥悲剧毫不相干。

    赵宝瑶不由得祈祷，下场雨吧，下完就天亮。他也能好过一点。

    可是没有。

    他哭了起来，起初只是肩膀抽动，后来竟是放声大哭。

    哭声令人心碎。

    赵宝瑶愣愣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说：老天啊，你不下雨，人间却处处是沟泥。

    三天以后，姜府被查抄。姜韦琴也在狱中身亡。

    姜府的老管家告发了姜韦琴勾结奸人，是刺杀太子的主谋。皇帝大怒，姜府一夜被抄。

    让赵宝瑶觉得奇怪的是，凶手为什么不直接杀姜韦琴，而要杀无辜的姜黎呢？在她看来，姜黎的死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示威，一种易如反掌的控制。幕后凶手不仅仅是要杀姜黎，而是想掌控姜韦琴以及他背后的势力，这个势力足以凝成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候。

    她看着头上阴云密布的天空，心里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九皇子，齐鹤嘉。

    赵宝瑶几乎和这个九皇子从未有过交集，只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心思深沉的人。甚至他少有绯闻，身边连个贴身的侍女都没有，一向独来独往。

    秋猎那天，姜黎和九皇子一起狩猎，她也是在这天从马上摔下来了。她虽然没有对此解释什么，但赵宝瑶感觉到她在害怕，她怕九皇子。

    难道是九皇子对她说了什么？他和姜韦琴又有什么关系？或许太子遇刺和他有关？

    赵宝瑶心慢慢沉了下去。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她只希望偏安一隅，有自己的所属田地和丰厚财富，有在这个世界里坚实安定活下去的资本就够了。

    皇权斗争，诡谲难测。那个旋涡卷进去，就完了。

    除夕给她披了件披风，担心地说：“小姐，好像要下雨了，我们快进去吧。”

    赵宝瑶收紧了披风领子，呼了口气长气，说：“是啊，漫长的雨季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