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有机会赵宝瑶还是会和迦霖聊天。她问的不是采花贼，而是齐闻钰的近况。

    迦霖若有所思。

    她娇笑着，眼波流转，看得赵宝瑶怪别扭的。

    “赵三小姐，玉生烟的老板……怎么也这么关心三殿下？我可是还记得三小姐你在彤云馆被他捉弄时，简直想杀了他的心意呢……”

    赵宝瑶语气凛然，尽管她声音不大。

    “不知道明天迦霖小姐不能出场，那些你的拥趸者们会不会失望啊……”

    迦霖气得花枝乱颤。

    “我赎回自由身后也很久没见他了，听说还和以前一样呗，醉生梦死。”迦霖又补充了一句。

    “你有时候和他挺像的。”

    赵宝瑶心里忽然空了一块。这句话茯苓也曾说过，他说她变得越来越像齐闻钰了。

    两天后赵宝瑶出发去了琵灵城。路程遥远，要三天的马程。

    玉生烟秀场开始稳定了，她还请了前教坊司最年轻的女史替她管理玉生烟，接下来她可以完全退居幕后了。

    她这次去琵灵主要是去挑选胭脂货源，顺便躲裴翼鸣。

    城楼血案后，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接受裴翼鸣，所以她回绝了他。可她没想到，这个小侯爷这么痴情的！

    赵宝瑶绝没有想到在琵灵她遇到了一个和齐闻钰非常像的人。

    她见到了一个男人，身形和侧脸都很像他。她就一路跟着他，她哪会跟踪人呀，很快就暴露了自己。

    男子戴着黑色的羽笠，看不清脸。眼神格外凌厉，风声鹤唳。

    那一瞬的狠唳，赵宝瑶心生畏惧，她不禁有些害怕。

    那人回身，侧身屹立，气势刚猛。他冷冷地看她，很不耐烦。

    她说：“阁下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不是像，几乎就是同一个人。敢问阁下，是京城人士吗？”

    男子沉默。黑色喧嚣，他周身的黑让人不寒而栗。黑衣，黑帽，黑色瞳仁，黑色皮质。

    “你认错了。”他声音粗糙，语气和他的形貌一样沉了下去。

    话语重重落在地上，消弭于无形。

    他……根本就是齐闻钰啊！

    黑衣男子早就离开了，可她还是怔在原地依着他离开的方向迟迟没有动。

    她记忆里只有他穿红衣的样子，如果他穿黑衣就该是这样吧。

    她心里响起来一个声音。

    齐闻钰，你在干嘛……

    回张宜后，她打听了关于齐闻钰的消息，没有意外，还是老样子。

    日日笙歌夜夜醉。

    黑衣男子始终萦绕她心头，不知为何她心底突然生出一瞬不安。

    交换秘密。

    “我觉得他可能在密谋着什么，我不知道他在干嘛，可这种念头让我觉得很危险。茯苓，你曾说他比我想得要强大。是强大，不是坚强。”

    赵宝瑶蹙眉。他不仅有着承受重创的能力，更有绞杀痛苦的力道，那时她还没感觉到。

    他不是坚强而已，他有着超乎她想象的心魄。悲愤，隐忍，克制……爆发。

    “其实我的嗅觉也比你想得更灵敏。我说不上来，那天那个男人明明和齐闻钰那么不同，但我就是觉得那就是他。”

    话说到这，他们都明白的。

    琵灵城矿产原料丰富，还是烨国最大的练兵场。

    茯苓托着下巴，目光落在窗外的樱花树上。他的眼下落了一簇扇形的阴影。

    “茯苓，我感到害怕。”

    他让她摸他的额头，笑着说：“你摸摸，我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啊。你不舒服吗？”

    茯苓眼睛里好似盛了春水，他说：“小仙女，我的确病了。你看外面万物生长，可我却不能因此感到明媚，我很羞愧，为什么这样美丽的绿柳和长夏也不能宽慰我。我的孤高晦暗，不名一文，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世界为了我而美丽。看起来，是我让这个鲜活的天地变得郁闷无光了。”

    其实最近赵宝瑶也很担心茯苓。她一直都知道他有抑郁人格，他近期的画也越来越灰暗了。

    她拥抱了他，说：“茯苓，你才没有生病。你会不快乐，只是因为你是你，没有人有权力让别人变得快乐或痛苦，就算是你自己，也用不着非得要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