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声先到。
不过片刻功夫,老夫人便和儿子叶宸远带着管家嬷嬷等下人,居高临下地出现在了这个屋子里。
两位彼此相见,针尖对麦芒红了眼,谁也不让谁。
沈如画皱起眉头却没有起身问候,毕竟她刚从鬼门关迈回来,身体还虚弱,也懒得应付了。
已经从两个丫鬟嘴里知道了亲孙女生产时遭的难,差点命就没了。
再加上亲耳听到瑶瑶的心声,沈定山对侯府这个老婆子是再也没法客气了。
“哼,叶夫人你若是懂点礼数,就不会和你这逆子唆使我孙女不和将军府来往了。”
“我孙女差点一尸两命,你却半夜睡大觉不请大夫不说,你儿子还一夜不归,当真是好教养!”
老夫人听完他的话脸色刷地白了,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毕竟沈定山说的话是事实,看来沈如画和她身边的丫鬟把情况都说了。
甚至真的起了疑,一下子也糊弄不过去。
“还有你刚刚在院子外面嚷嚷的礼数,更是可笑。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笑的。”
“过门是客,我还是你的长辈吧,不应该叶夫人你和你的宝贝儿子迎接我这个老人吗?”
“老夫的宝贝孙女生孩子你不曾派人过府知会一声,我亲自来府上你还骂我粗俗,可笑!”
李氏和孟氏见了也为自己的公公竖起大拇指,随即朝着叶家母子冷哼一声。
“你……”
老夫人气的被堵在那里心口疼,却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
她嫁给老侯爷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平妻,在众多妾室中争风吃醋害了不少子嗣,自己也被暗害很晚才生育。
因此,她生下叶宸远这根独苗也是老来得子,没想到好日子还没过多久,老侯爷就一命归西了。
沈定山确实大她一辈,她也挑不出错来。她却比起将军府的李氏要年长七八岁。
“哎呀老将军,你还真是冤枉我家老夫人了。是夫人不愿意和将军府来往,可不是老夫人唆使的。”
一旁的林嬷嬷见状,连忙出声为自己的主子辩护,顺便抹黑沈如画一把。
“再说了,夫人生产的时候,老夫人年纪大早就睡下了,是我们做下人的不敢惊扰。”
“而且我们已经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请了好几个接生婆,还有大夫也来了呢。”
“谁晓得夫人的肚子不争气,竟然迟迟生不下来,还导致胎位不正……”
林嬷嬷说得一脸淡定振振有词,连被气的无言以对的老夫人也不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不愧是她娘家带过来的老人,说话就是不一般。
“那夜夫人生产是意外,老将军只怕误会了。”
叶宸远也在一旁搭腔,心头却是对将军府的人更加不喜。
尤其是老将军沈定山那股盛气凌人的压迫感,瞬间将他拉回了一段不美好的回忆。
〖哇,不要太嚣张!区区一个小小的老奴婢来出头,应该掌嘴才对。〗
〖哼哼,就是这种狗奴才不把漂亮娘亲放在眼里,难怪娘亲这个主母不被看重呢。〗
昏昏欲睡的瑶瑶被这阵嘈杂的声音突然惊醒,心情很不美妙,不由心声不断吐槽起来。
“啪!”
“啪啪!”
李氏正因为听到瑶瑶的心声心情不怎么舒服,看到林嬷嬷这奴才也确实嚣张。
索性她直接走过去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过去,在林嬷嬷惊愕的时候又连甩了几耳光。
这一番蒙圈的操作,把老夫人她们也给整懵圈了,半天也反应不过来。
“你打我?”
“啊!你凭什么打我?我又不是你的奴才!”
林嬷嬷捂住肿的通红的老脸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瑶瑶顿时听得皱起眉头,打了个哆嗦。
“我公公在跟你家老夫人说话,你一个老奴婢插什么嘴!”
“没教养的奴才打的就是你!你家老夫人不教你,我帮这个忙教教你!”
“对吧亲家?”
李氏心情甚好地咧嘴一笑,笑得那叫一脸端庄,一脸贤惠地神色。
“好!”
“好!”
老将军沈定山抚掌大笑,三儿媳孟氏也激动的一个叫好。
他们来这趟侯府,一来是来看看沈如画母女情况。
二来不就是为了替她们出口恶气吗,尤其是知道沈如画所遭遇的事后。
“岂有此理,打狗还得看主人面,你们这是……”
“这分明是不把侯府,不把已经死去的侯爷,我这个叶夫人放在眼里!”
老夫人被气的一阵哆嗦,嘴唇也微不可见地颤抖了几下,脸色更是难堪到了极点。
沈如画见了这种场面,心中的郁气跟着消散了几分,嘴角不由弯了弯。
她感觉脑海里某根弦松了一下,传来一阵刺痛,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你们将军府未免太过分了些,夫人你难道没觉得吗?”
“林嬷嬷再怎么样也是我娘身边的老人,真有不是也该是我娘教训才是。”
叶宸远目光深深地落在了沈如画的脸上,那双忧伤的眼神里透着疼惜,又略显无奈。
“画儿,为夫知道你心里有气,那夜也怪我忙于公事和同僚侧夜详谈,忽略了你。”
“只是,我们小两口之间闹的别扭,不该成为两家人的矛盾就是。”
他一声悠悠的叹息,轻描淡写地把问题归于夫妻之间闹的别扭,反而显得对方不知轻重了。
如果不是听到女儿瑶瑶的心声,不是派丫鬟翠香打探到他在外面的外室……
她清楚知道,没有真实的证据摆在他面前,他是死活不会承认的。
而且,她的大儿子叶明宇还瘫痪在床不能动弹,她的二女儿叶清梦婚约还未取消。
她的小女儿叶清瑶还嗷嗷待哺,一向柔弱的她还不知道下一步当如何。
自己目前似乎还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一步步来,心急不得。
不过,休想再分化她和娘家,也就是将军府的关系,她决不上当!
“过分吗?侯爷言重了,妾身并不觉得。”
“妾身是侯府主母,对吧?这位是妾身的祖父,堂堂镇国将军。”
“这两位一位是妾身的伯母,一位是妾身的叔母,而林嬷嬷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
沈如画一改往日柔弱作风,语气变得越发坚定起来,身上的那股气势不自觉流露。
“林嬷嬷自然不是一般的奴才,正因为如此,她代表的可是侯府的脸面。”
“既然是亲家,主人未发话,她一个奴才抢什么话?”
“妾身觉得,娘是个明理的人,都是自家人,自家人教训并未不妥。”
反之呢,这种没有教养不懂礼节的狗奴才,这种事流传到外面才叫闹的慌呢。
沈如画气定神闲说出的这番话,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老夫人顿时瞪大了双眼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就连叶宸远也显得十分吃惊。
沈定山则是一脸欣慰地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恍惚之间觉得曾经的那个孙女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