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吉尔脑中顿时电闪雷鸣。
什么意思?
她和这个沈珩竟然是夫妻?
不可能!在来这儿的路上,对她和沈珩之间的关系,她猜测过各种可能性,但从未往男女朋友,往夫妻上猜。
世上哪有这样的夫妻?
哪有做丈夫的这般对待自己妻子的?
视若无睹,高高在上,言语恶毒刻薄……
这不是夫妻,这是仇人。
唠叨了片刻,脸上一直挂着慈祥笑容的老人家突然愣了一下,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康吉尔:
“你是谁?”
“你们是谁?”
“快出去,我不想见你们……”
护士冲了进来,低声安抚着老人,沈珩拉着康吉尔离开了房间。
门外,站着一位同样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和沈珩有三分相像,但脸色憔悴,眼睛发黄,似乎不怎么健康。
这人看着沈珩,叹了口气:“你奶奶这病越发严重了。”
沈珩低头沉默着,情绪明显不好。
康吉尔压着心头乱糟糟的情绪,看着沈珩,问道:“我们是夫妻?”
沈珩抬头看着她,先是剑眉一皱,可又很快冷笑一声:“怎么,还装失忆呢?”
中年男人似乎也很不待见康吉尔,阴沉着脸盯着她,警告道:“就要开席了,有什么矛盾,回去再吵,少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康吉尔心头火一冲,脱口而出:“大爷,你谁啊?什么开席不开席的,跟我有关系吗?一家子神经病!”
本来就因为她和沈珩竟然是夫妻这一事,心中烦躁不已,莫名其妙又被这中年男人训斥,她能不来火吗?
面对沈珩时,她控制不住会心酸难过,这影响了她的思考,影响了她的反应。
但这中年男人,对她可没什么影响。
既然如此,她可不会忍着这人。
她推开沈珩就要走。
却被沈珩抓着胳膊:“你发什么疯?”
中年男人挥手对着康吉尔的脸就是一个耳光扇来:“什么东西,竟敢这般跟我说话?”
耳光到底没有落下,被沈珩挡住了:“爸,她待会儿还得出席呢!”
康吉尔内心感受复杂,既因为沈珩训斥她而难受,又因为沈珩这话想冷笑。
这是怕打坏了脸,让外人知道他们沈家虐待儿媳?
沈父阴沉着脸走了。
沈珩掐着康吉儿的下巴,目光冰冷,厉声道:“乔语,我警告你,再跟我闹,你乔家我可真不管了。”
看着这人冷若冰霜的目光,听着这人不屑的语气,康吉尔心头顿时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再听到乔家这两个字,她越发伤心。
被两份悲伤笼罩着,人再次失去变得失魂落魄起来,被沈珩强拉着去了装饰奢华的餐厅。
这里摆了三张大圆桌,坐满了衣着贵气的宾客。
今儿是沈家奶奶七十六岁生辰,因为不是整寿,没有大办,只请了亲朋好友。
可沈家奶奶病得严重,不能出席寿宴,于是,便由沈家夫妇以及沈珩这个长孙主持招待。
主桌上,沈父身边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冷眼看着康吉尔:“让这么多长辈等你,也忒不懂事了。小门小户出来的,果然上不了台面。”
贵妇人身边一位二十岁左右,过肩直发,长相可爱,打扮时尚贵气的女孩阴阳怪气地附和道:“乔家那样的家庭能教出什么样的货色?”
她身边另一个长发女孩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费劲心思爬床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一见这两个女孩,不知为何,本来就满心悲痛的康吉尔越发难受了,整个人处于一种自闭状态,完全无法思考了。
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对母亲和妹妹们的话毫无反应,沈珩想发火,但最后忍住了。
只要她不闹不作,随便她。
沈珩忍着心中的烦躁,按着她坐下,往她手里塞了一双筷子。
过肩直发的女孩再次阴阳怪气地道:“哥,她残废了吗?筷子都不会拿了?”
乔语耳中嗡嗡作响,看着那贵妇人,以及贵妇人身边两个年轻女孩嘴巴张张合合。
开始时,听不清她们说什么。
随着笼罩控制着她的悲伤散去,她渐渐地能听清了。
竟然是对她各种冷嘲热讽奚落鄙视刻薄的话。
她有些不敢置信,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婚姻啊?
丈夫这般冷待妻子,婆家人这般刻薄儿媳?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一点都不知遮掩,堂而皇之地嘲讽奚落欺辱?
张嘴闭嘴嘲讽她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没教养。
可沈家这几个女的才是没教养吧?
豪门贵妇不应该端庄温和吗?至少表面上应该如此。
可看她们的表现,和粗鲁的村妇有什么区别?
不,拿她们和村妇相比,已是侮辱了村妇。
沈家母女比村妇还不如。至少,村妇不会如此刻薄。
康吉尔简直不敢想象,在这样的沈家,乔语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她不忍了,扔了筷子就要走人。
一家子神经病,她不伺候了。
可这时她才发现,宴席已经结束,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珩不在,只有之前一直附和着贵妇人奚落她的那两个年轻女孩在。
一见这两个年轻女孩,康吉尔心头又再次刺痛起来,却不是面对沈珩时的那种悲伤绝望,也不是听到乔家时的委屈难过。
而是害怕,以及仇恨。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难道是因为这两人一直用恶毒的话挤兑她?
可明明沈母也挤兑她了,她为什么对沈母没有这种既害怕又仇恨的情绪?
而且,仇恨她能理解,毕竟这俩女孩说话太恶毒。
可害怕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会怕两个年纪才二十左右的女孩?
而且,这已经是第四波能让她情绪发生变化的人了。
乔语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怎么身边都是让她痛苦难过的人啊?
见她突然站起来,怒甩筷子,两个女孩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怒声呵斥道:
“乔语,你疯了?”
“果然下贱,一点教养都没有。”
康吉尔冲上去,抓着那个骂她下贱的女孩的头发,“啪”的就是一个耳光:“你有教养,嘴这么臭!”
什么害怕,什么仇恨,这些情绪都是乔语的,跟她康吉尔无关。
康吉尔此时只想打人。
扇完这个女孩,她又去扇另一个女孩:“我让你们嘴贱。”
过肩直发女孩捂着脸,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又很快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扑向康吉儿。
“乔语,你敢打我?我杀了你。”
顿时,三个女人扯着头发,扭打在一起,直到沈珩赶来,将她们拉开。
两个女孩哭哭啼啼告状:“哥,这个贱人打我,你给我打她,打死她……”
其实,一对二,康吉尔本就不占优势。何况,她大病初愈,身子还弱着呢!
说起来,这一场架,她吃亏了。
不过,她不后悔,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忍着不反抗吗?
那不成受气包了吗?
何况,这两个嘴贱的也被她打得不轻。
她不亏。
看着面前头发凌乱,流着鼻血的蠢女人,沈珩脸色阴沉,胸膛剧烈起伏,气得不行,但他再气,到底没有听妹妹的话,动手打这蠢货,只粗暴地拉扯着她,拽着出了城堡,塞进了车里,冲保镖道:“送她回去!”
……
康吉尔被囚禁了,关在卧房里,门口站着保镖,窗户下也站着保镖,将她堵得严严实实,哪儿也去不了。
盛怒过去,她冷静下来,在房间翻箱倒柜地找,终于找到了手机,找到了几本日记本。
可手机开机后,才发现是坏的,屏幕闪得厉害,闪得她眼睛痛。
而且,还没有信号。
但好在,报警不需要信号。
她打了报警电话,说自己被囚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