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寒,让肖似柔卧榻近七日。七日时间,叶倾染只来看过她一次。
彼时倾染看她,她至今记得那日情景。
那是卧榻休养后第三日,天气晴朗,午后的阳光炽烈耀眼。
肖似柔仰躺于床榻一头,厚厚的靠垫靠着,有些虚弱,以及失落。
她已在榻上昏睡了两日,此刻终于转醒,盗汗发热之状减轻许多。这样靠着垫子,她还可透过眼前的窗户,看看外面明媚的天色。
她心里烦躁憋闷,既因自己虚弱的身子,又因心里念想的那个人。
生病至今,两天已过,叶倾染仍未来看过她。
这算是一种赌气吗?肖似柔心想。
爹爹训斥他之事,音儿已然告知了她。她知倾染脾性孤傲,却未料他还这般执拗,自己病弱许久,他都放不下身段来瞧一下。
想到此,她突然胸气郁结,不自觉地咳了两声。
音儿听到声音,立刻从屋外进来,查起了小姐病况。
小姐体虚,咳声微弱。
音儿上下缓抚着小姐后背,许久,方轻问她说:“小姐,你自觉如何,有否好些了?”
“我没事,没那般娇弱。”肖似柔推开音儿手臂,努力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小姐,药快好了,我去端过来。”话毕,音儿便回身走向门外。
还未至门口,一个舒朗平和之声从门外传来,“不用去了,我顺手端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这声音,熟悉得让人心惊。
肖似柔寻声望向门口
当来人双脚迈入门槛,期待中的似柔一脸惊喜:这人不是倾染,还能是谁?
叶倾染一脸微笑行至似柔床前,一手端起盘中药碗,另一手将盘子递给音儿。他眼神温柔看了看似柔,拿起汤匙于碗中搅拌些许,便凑近似柔身边喂起药来。
轻舀一勺,放至嘴边吹口气,后缓缓移至似柔嘴边。
一勺一勺,他喂的专心致志,她喝的甘之如饴。
“你此刻感觉如何?”喂完药,叶倾染将帕巾递到似柔手里,轻声问她。
“好多了,除了有些体虚,没其他不适了。”似柔用帕巾擦了嘴,递还给倾染,柔声答道。
“我带了些补品过来,给你补补。叶昭!”
“是,公子。”叶昭上前两步,将手中锦盒递至音儿手里。
音儿打开,一棵人参,一块鹿茸,一块阿胶。
“先把这人参炖了吧。”叶倾染指着盒子说。
音儿喜悦点头,抱着锦盒便出门而去。
此时,叶昭也已退出门外,屋里只剩倾染、似柔二人。
稍顿许久,叶倾染俯身给似柔掖了掖被子,后便蹲坐在了榻边。
瞧了一眼似柔苍白的面容后,他轻声道,“你身子虚弱,闭上眼休息下吧”。
似柔点头,叶倾染在其所盖被子上轻拍几下,待其安心休息后,他便望着榻边桌子发起呆来。许久,他渐也闭目凝神了。
此时,肖似柔微睁了眼睛。
她原本万千期待,想着彼此会有千言万语。可惜,叶倾染只温柔了片刻,便就闭目凝神、独坐一旁了。她心中失落且委屈。
她哪里还有心思休息,稍稍皱眉后,她将目光移向倾染。他此刻闭目凝神,她便是想与其言语,也不便开口了。
屋里的气氛逐渐低沉起来。
沉吟许久,肖似柔心有不甘,她主动挑起了话题。
“最近每每见你下学都晚,是因课业繁重吗?”
“哦...也不是,近日课后同窗交流多些,每次走得便会晚些。”叶倾染睁眼回神,轻松作答。
“你…是否因了太子宴请一事,对我心生恼意了?”肖似柔顿了半晌,轻声试探道。
“没有,太子之宴,专为肖家而设,肖伯父都去了,你不去也说不过去。”叶倾染皱眉缓声道。
“你知道就好,我也是身不由己。”
“嗯,我理解。”
沉默。
叶倾染回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天色尚早,只是他心中莫名多了些许烦躁。
“你还在病中,我不便久留打扰,就先回了,你安心养病。”叶倾染轻声说道。
“你这就走了?”肖似柔有些诧异。
“嗯。”
“那…我病好之后,可否去何府看你?”肖似柔有些委屈。
“可以,病好了,想去哪里都行。”叶倾染神色平静安慰道。
“那好吧。”
似柔同意之后,叶倾染转身便出了屋门,带着叶昭回去了。
看着倾染步伐坚定地远去,似柔心里一阵神伤。她估摸了下时辰,左右才不过两刻钟。
......
此刻的肖似柔,端坐于阆苑八角亭中,妆容依然清丽典雅,可面容却清瘦了不少。
她尚在迟疑,自己是否应主动一些,去何府学堂看一看,看他每日都在做甚。
“姑娘,茶凉了,我给您换一杯吧?”音儿轻声问道。
肖似柔低头,才发现手里的茶碗确已凉了。
“那你重倒一杯吧。”
音儿俯身,又倒了一碗“顾渚紫笋”,递到小姐面前。
肖似柔轻抿了一口,味甘回香。
良久,她缓缓起身。
也罢,自己既已然主动,何妨再主动一些。
她想知道,这叶倾染,是否如她心中觉察那般,对她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