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回晨洗殿后,嫣嫣见她负伤归来,大吃一惊。
彼时小荷、书鹤二人已然离开,嫣嫣一边为明慧煎药,一边细细询问了思思负伤过程。
明了整件事前因后果之后,嫣嫣心中既惊又怕:没想到姨母之前之简单告诫,背后却暗含此种危机。
不多时,药已煎好。嫣嫣滤了药汁,赶紧端去给明慧喝下。
彼时敏慧已然烧得迷糊了,一直昏睡不醒。
嫣嫣心焦,一边用沾了水之凉帕为其冷敷,一边帮其擦拭裸露手肘、脖颈肌肤,期盼凭借此法使明慧体温降下来。
擦拭许久,二殿下与曹太医一起匆匆赶来。
曹太医祖籍江南,是中医世家。当年谢家赈灾救济百姓,没少与曹家打交道。
彼时谢家被害,他无力力挽狂澜,便借太医名义,暗随二殿下身侧,行护佑之责。
彼时,当坐于门口火盆边的俞思思,见荣诃殿下带了太医过来时,心中一阵欣喜,明慧受苦许久,终于等到了救星。
思思勉力从坐榻起身,便要迎二人入内。
荣诃快走几步,行至思思身旁,一把扶住她坐下。
“你身上有伤,莫起来了。明慧姑娘现在何处?”
“在暖阁寝榻上。”见荣诃一脸焦急,思思连忙指着内殿方向道。
此时曹太医也快步入了殿内,来不及寒暄,荣诃直接带着太医入了内殿暖阁。
当看到二皇子带太医进来时,嫣嫣又惊又喜,珠泪霎时便聚满了眼眶。
在轻唤一声“殿下”后,嫣嫣便起身退至卧榻一旁,腾出地方给曹太医看诊。
荣诃行至榻前,微微点头向她示意后,也安静站立卧榻另一侧,任由曹太医上前。
行于荣诃身后之曹太医,此时快步上前,于明慧榻前蹲坐,拿出药箱中绢帕,覆于明慧腕间,细细切问起来。
时间缓缓流过,阁内安静异常。
阁外受伤的思思不知何时已扶手立在了暖阁柱旁,抬眼端望着榻前情景。
许久,敛神皱眉的曹太医停了切脉,接着又端看了明慧之脸色、舌苔,瞳仁。
“可有喝过汤药?”半晌,曹太医说出一句。
“那几帖药煎服了么?”荣诃急问嫣嫣道。
“煎了,半个时辰前给喝了一碗。”嫣嫣忙答。
“哦,曹太医,喝了柴胡桂枝干姜汤。”荣诃继续补充说。
“嗯。”
接着,曹太医打开诊箱夹层,取出一粒褐色药丸,递给嫣嫣,“用温水化开,冲服。”
嫣嫣忙拿起药丸,出去倒水了。
太医此时又拿出银针,于明慧大椎、外关、合谷三穴处各施一针。
彼时嫣嫣已倒水归来,她俯身至明慧床头,捧起其头部,将药汁缓缓灌下。
“我再开副方子,按此方,每日三次煎服,连服七日。”曹太医说完,便起身走向内厅桌前。嫣嫣见罢,一并跟了出去。
此时,榻前站立许久的荣诃皇子,方缓步轻行至明慧身侧坐下。
看着明慧姑娘憔悴惨白,被汗水浸透之脸庞,荣诃不禁心生怜爱,拿过绢帕,抬手为其擦了擦汗,并捋了捋脸上纷乱秀发。
扶手立于阁柱边上的思思看到此景,缓缓退出了暖阁。
许是荣诃捋发擦汗之举给了明慧轻痒之触感,未及荣诃擦完,明慧便从昏睡中醒来。
当头脑昏沉的她逐渐睁开了沉重双眼,她吃了一惊。因她赫然发现,荣诃殿下正俯身榻前,温柔为她擦汗、梳理妆发。
“殿下?”明慧努力挤出两个字,喉咙堵得严实,肿痛感似如火燎。
“嗯。你醒了,觉之如何?”荣诃放下了手中绢帕,轻声问道。
“只觉昏沉、冒汗、乏力......”
明慧此刻虽头脑昏沉,浑身乏力,但内心却喜悦温暖,因她看到了荣诃眼里似水之柔情。
“曹太医已为你施过针了,莫担心,一会就退烧了。”荣诃说着,俯身便蹲坐在了明慧榻侧。
“你闭眼睡会吧。”见明慧神思混沌,荣诃补充道。
“嗯。”明慧嗯了声后,又闭了双眼,继续乖巧昏睡了。
荣诃端看着眼前这张憔悴凌乱、苍白如纸之脸,联想到丹弘苑那日,她那端柔清丽之颜,张弛有度之语,心中瞬间觉得她应似那傲寒红梅:既生凌寒傲气,又含暗香美感。
她与危难中助我,乃我之贵人;受苦至此,亦因我一缘由。若有朝一日,我荣诃得偿所愿,那这功劳中,理应有她一半。
荣诃心中暗忖如此。从这一刻起,他看待明慧之眼神,已有些许不同了。
他轻将明慧露于外之手肘,轻掩于衾被之下。许久后,他缓缓起身,去了内厅。
彼时曹太医已然将方子写好,嘱咐完嫣嫣煎药方法,正在等二殿下出来。
荣诃出来后,他又请曹太医为思思看了下伤势,并开了药方。
至此,荣诃才将两张方子一并拿起看了下,后对嫣嫣说:“你且于殿内等候,我一会着人送药过来,届时便有劳嫣嫣姑娘煎服照顾了。”
“二殿下客气了,明慧、思思乃我至亲,照顾乃是本分。”嫣嫣边说边施礼道。
见嫣嫣客气,荣诃亦微笑颔首。之后,他才带着曹太医一起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