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诃与明宇二人连日于谢家旧宅周边寻觅,试图探寻些谢家后人踪迹。然而,往昔居民早已迁徙,新居者对于谢家之事一无所知。
此刻,两人坐于客栈一隅,面色凝重。
“公子,我们已在此地逗留几日,盘缠所剩无几,若再寻不见谢家后人,后续该如何是好?”明宇沉声道。
荣诃此刻眉头紧锁,眼神冷冽,片刻后回道,“谢家乃我等站稳脚跟之助力,若还是不行,便得依靠自身力量了。明日我日再赴谢家旧宅,看看是否还有线索遗漏。”
明宇点头,虽知希望渺茫,但时至今日,也已别无他法。
次日清晨,两人再次来到谢家旧宅。
宅内依旧荒草丛生,唯有几只野狗于断壁残垣间游荡。
荣诃与明宇在宅内细细搜寻,不放过一砖一瓦。
然直至日薄西山,二人依旧一无所获。
正当二人失望之际,忽见一老农从远处缓缓走来。
见二人立于废墟之中,老农眼露疑惑,上前问道:“二位公子,不知尔等于此作甚?”
老农衣着朴素,面色和善,荣诃见其并无恶意,遂拱手道:“老丈,我等乃外乡之人,闻此地曾有名门望族谢家,特来探访。”
老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四下张望一番后,低声说道:“二位公子,此处确是谢家旧宅,但谢家早已衰败,尔等寻他们作甚?”
荣诃察觉到老农似知晓内情,遂诚恳说道:“实不相瞒,我等乃谢家远亲,因故多年未与家中联系,今来探访,本欲认亲,但此刻情形,实不知谢家后人去了何处,还望老丈不吝告知。”
老农闻言,心下细细端看了二人些许,微叹一声,道:“二位公子,实不相瞒,老朽便是谢家之后。”
荣诃与明宇闻言,惊喜交加,连忙上前行礼,“原来老丈竟是谢家人,失敬失敬!”
老农摆手笑道:“公子客气了,谢家衰落多年,竟还有人惦记,委实欣慰。二位请随老朽回家歇息片刻,我等也好慢慢叙话。”
二人点头,随后,三人一同前往老农家中。
屋内坐定,老农为二人沏上一壶热茶,便开始缓缓讲述起谢家往事。
原来,自谢贵妃遭人陷害后,谢家故地族人便遭谢崇清一案牵连抄家,江南谢家自此家道中落。为保家族血脉,谢家后人四散逃离,隐姓埋名,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老农便是谢家一支的后人,他隐姓埋名,以耕田为生长居此处,也算是为常年看护谢家故地。
老农叙毕,二人心中感慨,既有对于谢家遭遇的惋惜,又有对老农坚持不懈的敬佩。闲聊间,又询问老农是否知晓其他谢家后人消息。
老农摇头,“老朽已多年未与外界联系,对其他后人下落一无所知。”
荣诃与明宇略感失望,但仍对老农表示了感激之情。
随后,老农留二人于家中用膳。
饭后,二人向老农辞行。离开老农家后,二人漫步于月色下,心绪复杂。
“依目前情形来看,谢家还有多少人在世,此时也都未知,看来依靠谢家起势一事,委实有些难办。”何明宇垂眉低声道。
“你所言有理,李问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荣诃颔首轻问。
“之前派去打探消息的赵平此刻应已抵达常州,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传来。”明宇轻声道。
“嗯。江宁乃繁华富庶之地,谢家这条路若走不通,我们便需想想其他办法。我看近日城门搜查松了许多,想是荣伺登基,自认朝纲稳固,对我们的关注也少了吧。”荣诃望着有些寂静的江宁城夜色,轻声道。
“公子所言极是,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我们应先安顿下来,再徐徐图之。”明宇望着荣诃,献策道。
“是的,你我身上银两已不多,长住客栈并非长久之计,明日我们先寻个落脚之地吧。”荣诃转头道。
“好。那明日我便去打探一番,谢家故居附近地处偏远,既便于我们寻人,又便于我们藏身。公子意下如何?”明宇歪头一问。
“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荣诃笑回。
于是,二人回家后,与明慧细说了当日之事,用过晚膳,三人便早早歇了。
次日一早,明宇便出门去寻宅院。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在谢家旧宅以东不远处寻了个静幽小院。
小院虽小,但环境清幽雅致,院内桃花盛开,香气袭人。
三人对小院颇为满意,当下便决定租下此处作为落脚之地。
待行李安置妥当,三人已饿得饥肠辘辘,遂去附近小店吃了些东西,便静坐院中,讨论起当下情形来。
只见荣诃眉头微蹙,眼神中忧色流露,沉声道:“荣伺既已登基,足见大荣已控于韩氏之手。若我所料不错,之前出逃的韩弼州应已回京,官复原职了。”
明宇点头,“公子所言极是。眼下我等刚逃过追杀,兵力薄弱,财力匮乏,重建军队不切实际。当务之急,便是一边搜寻谢家及李家,一边尽快刺探京都朝堂境况,看有无可用之人。”
荣诃点头,进而问道:“赵平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明宇笑回,“我正欲向公子禀报此事。今晨时分,赵平传来书信,已在常州与李问几人会合。李家受宫变一事牵连朝廷正在严查。李问正与父亲族人商议之中,预计三日后,将有进一步消息。”
荣诃闻言,心中坚定些许,果断说道:“好,这几日,我们一边在找寻谢家后人的同时,努力寻个赚钱之技谋生,毕竟此刻,我们自己得先站稳脚跟。”
“公子,谢家后人你继续寻找,谋生之事交给我吧。”明宇郑重说道。
自逃亡以来,荣诃、明宇、明慧几人经历了痛失高堂、遭人追杀、一路逃亡等诸般磨难,几人也从之前的锦衣玉食辗转至今日的风餐露宿。虽然彼此未曾明言,但巨大悲苦之后的磨砺却让几人霎时成长许多。
就在何明宇点头应允,起身出去找寻赚钱之机的同时,荣诃望着不远处正忙碌收拾屋子的明慧。心中感慨万千:这个聪慧柔敏的官家女子,因他之故失去父母依靠、失去荣华富贵、风餐露宿、颠沛流离、受尽苦楚,以后她之幸福,他必责无旁贷。不管未来如何艰难,他势必勠力而为,要为她撑起一片天!
想到此,他又起身,行至明慧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你歇会儿吧,别太累了!”
明慧摇摇头,露出浅浅的微笑,“没事,我不累。”
尽管眼神中还藏着些许悲伤,但看到她的笑容,荣诃心中温暖许多,“你休息一下,等我打探完消息回来,我来做这些便好。”
话毕,荣诃便拉她在院中坐下。
“公子,你说,我们能成功么?”怔望着前方桃花许久,明慧突然问道。
“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会尽力保护你不受伤害。我荣诃亏欠何大人太多,以后,你之幸福便是我之责任。眼下,我知自己无力改变许多,唯有希望你与明宇能尽快走出失亲之痛,重新快乐起来。”
听闻此话,明慧转头的那一瞬,眼神对视上了荣诃温情炽热的双眼。四目相对,除了内心的酸楚,便是对彼此深深的依恋。
后一刻,微风扬起,树上桃花吹落一地。花影连绵中,荣诃将明慧轻揽入怀,两人对着芬芳馥郁的春色温柔缱绻,将阴霾尽数埋葬于这广阔无垠的春晖之中......
......
这一日,叶倾染历经重重险阻,终于抵达了大荣东南边境的边防大营。
在被守军发现后,叶倾染、叶昭及车夫叶云三人被带到了大营统帅路威将军的营帐处。
路将军年近花甲,面容刚毅,身着戎装,一脸凌冽威严之相。在聆听了叶倾染所叙来意、查看了其所持降罪诏书后,路将军端看了面前此翩翩少年许久,只觉他英气十足、儒秀不凡,在得知他学过剑法之后,心中更是欢喜,当即让倾染露了一招。
彼时身体已然康健,身轻如燕的他,当即抽出宝剑,在营帐外挥舞起来。
剑光闪烁,如风似电,叶倾染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矫健且流畅。他身姿挺拔,挺立如松,剑花翻飞起舞处,身形矫健闪劈,剑尖所指,仿佛无形的力量凝聚。
看完叶倾染剑法之后,路威眼含笑意,一脸的赞许欣赏。当即命副将郭怀将三人带去营中,妥善安置。
郭怀将军将叶倾染三人安置于步兵一营,并为其各分发了一套装备。
一营内,士兵各个身披铠甲,手持长矛,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日常操练。见到叶倾染等新人到来,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投以好奇而友善的目光。
郭怀向士兵介绍了叶倾染等人的身份与任务,并夸赞其剑法精绝,连统帅都点头称赞。士兵听后,脸上好奇、惊诧之色混杂,大有想上前验证一番之态。
之后,郭怀领着三人到达住处,营房虽然简陋,但整洁有序,足以安身立命。叶倾染很是满意,他知军营生活艰苦,唯有适应环境,方能更好地完成使命。
安顿好行李后,叶倾染便与叶昭、叶云一同前往操场,加入了士兵日常训练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