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枯藤老树昏鸦。
由十多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沐浴着落日余晖,沿着崎岖的山间小道前行。
骏马膘肥体壮,车夫目光凌厉且专注。
各个车厢内高谈阔论,行酒喝彩,好不快活。
车队又行驶片刻,直至一处山间狭窄前,速度放缓,车厢内声音渐息。
“这地方看着有些邪门,我且下去探查一番。”
一名劲装大汉打开车厢,纵身跃下,接着从车厢后拖出一把虎头刀。
“哈哈,二哥,我来助你。”
车厢内又钻出两人,跳下车,同样取了兵器陪着大汉越过几截车厢,到车队最前方。
三人装模做样在前方探查之时,靠前车厢中一名老道士收回目光,轻哼道:
“这蒙山三匪,倒是会找机会表现,看样子吕兄昨日的神勇,让几人觉得落了下风。”
老道士对面坐着一名干瘦汉子,专注的望着道路,没有回话。
老道士正觉无趣,干瘦汉子眼神猛然变得凌厉,推开车厢翻身一跃,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一声怒吼:
“兀那妖物,给爷爷站住!”
怒吼中,林中飞鸟惊起,乌压压一片,越过向着车队奔来的一名白袍青年头顶。
林永健望着不远处三名凶神恶煞的大汉,缓缓停住脚步。
他舔了舔干裂嘴唇,眼神中有些一丝饥渴。
两日之前,他因为通宵玩了一晚上黑神话,补了个早觉。
再一睁眼,就来到一处不知名山间,穿越到一个失足摔死的穷苦书生身上。
这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个人影都没见。
靠着从网络上看的荒野求生技术,勉强度过两日。
或许是上天不想让他刚穿越就再次投胎,在他饥渴难耐,处于崩溃边缘时,一个浩浩荡荡的车队出现在远方。
林永健激动朝着车队奔去,刚到近前,就碰到三名一副山贼模样的恶汉。
心中迅速计较一番,面对快速逼近的三人,他躬身抬手道:
“三位壮士,小生有礼了。”
“小生因干粮用尽,路途迷失,未知能否同行一段?”
当先的劲装大汉靠到近处,听闻话语,哈哈一笑,举刀对着林永健染血的上半身处:
“小妖,你这刚吃完人的血都还没有擦干净,就拿这种下三滥话术诓你爷爷。”
“还不现出原形,过来受死!!”
另外两名大汉一脸凝重,绕到林永健身侧,呈左右夹击之势。
林永健低头扫了一眼胸前殷红,暗暗叫苦。
这是原主从高处跌落,流出的鲜血浸染。
好死不死的,穿什么白衣服,这也忒显眼了。
问话间,车队已经完全停下,大约五六十人下了车,聚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男子,从面相看,奸猾老辣之徒比比皆是。
只有当先一人,二十多岁,锦衣玉服,器宇轩昂,好奇的望着林永健。
他身边站着手持拂尘的老道士,另有四名包裹严实带着面具的威武盔甲侍卫。
老道士打量前方局势,眼睛眯了起来。
这荒山野岭,突然蹦出一人,真是妖物,恐怕不是一个小妖,否则哪里敢独自出现拦住如此多人。
林永健被三个恶徒围住,不卑不亢开口道:
“小生身上伤势,实因失足跌落碰伤头部所致。”
话刚出口,他身侧的大汉举刀怒骂:
“放屁!流了如此多血,哪里有存活的道理!”
“赶紧现出原形,速速受死!”
眼看这三人执意要抹黑自己,一副怎么说都不会听的架势。
一直反驳,就是落了下乘。
另扯话头,才是破解之法。
林永健从怀中摸出一份公文,转头面向人群中那名锦衣男子道:
“小生因前几日科举名落孙山,心烦意乱,出城散心不慎跌伤。”
“这是小生科举的推荐文,如若不信,可以一看。”
劲装大汉闻言一愣。
这话说的,好像有那么点合情合理。
他大字不识一个。
看,那是肯定看不懂的。
这劳什子推荐文,接,还是不接。
劲装大汉思索中,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
什么推荐文。
都是妖物的把戏。
意识自己可能被耍,他顿时恼羞成怒:
“还在妖言惑众,爷爷我宰了你!”
“且慢!”
在大汉举刀动手之时,远处锦衣男子高声喝止。
林永健听到喊声,顿时松了一口气。
闪着寒光的刀尖,距离他头部只有不到一米。
劲装大汉受阻,转身叫道:
“东家,不要听信这厮的言语,杀了为好。”
“你才这厮!”林永健心中回嘴暗骂,只是盯着那名明显是东家的锦衣男子。
一名盔甲护卫得了示意,小跑过来,接过林永健的推荐文,又返身回去。
锦衣男子接过看了几眼,笑着点头道:
“有官府印章,应当没错。”
“唤他上前,一起同行。”
蒙山三匪中一人顿时急道:
“东家,是不是太草率?这人可能是妖物吃人之后变幻的。”
锦衣男子手持折扇,边摇边看向一旁的老道士道:
“李道长,妖物杀人之后,可以随意变幻如此真实的人形?”
李道长一甩拂尘,回道:
“寻常小妖定然做不到。”
“只有罕见的一些特殊妖物,天生具有这种化形神通。”
锦衣男子一拍折扇,笑道:
“此去目的,本就是除妖。”
“倘若是那稀奇的特殊妖物,我等也算开开眼界。”
蒙山三匪正待再说,锦衣男子摇了摇扇子道:
“有李道长在此。”
“妖物,不足虑。”
老道士听锦衣男子如此说,一甩拂尘,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心中则是暗骂。
这意思是,让我看管此人?
林永健听不清几人谈论,不过看样子,应该不至于被直接扑杀。
车队主人既已发话,林永健在两名盔甲侍卫的押解下,上了一辆马车。
车厢内颇为宽敞,中间一张小圆桌,摆放着茶水,点心。
李道长已在车厢中等候,见到林永健上车,皮笑肉不笑道:
“我观这位小居士旅途困乏,先饱腹再说。”
林永健投以感激的目光,看向另外一名干瘦的汉子。
这汉子身穿红黑相间的长袍,后背左右隐隐露出两把短刃。
见到林永健上车,他盘坐在车厢,靠着后背,双目带着审视,只是盯着。
“小居士,不用理会这个木头,只管用斋。”李道长再道。
“二位,叨扰了。”
林永健确实饥渴难忍,不再去管刀客,盘膝坐下,伸手拿起茶水。
到了此时,干瘦男子收回目光,仍旧只是低着头,不知所想。
李道长眯着眼,视线一直在林永健身上打转。
片刻之后,轻抚长须笑道:
“怪哉,怪哉。”
林永健此时上半身都是殷红色,显然曾大量出血。
但是此刻行动举止和常人无异,一副未受伤的模样。
念叨两句,见到林永健只是埋头干饭不回话,李道长再次捻须开腔:
“盘丝岭果然如传说中般,有些诡异,途中就能遇到奇人奇事。”
林永健听闻此话,干饭动作顿时一滞,脑中泛起雷霆。
盘丝岭?
这里是盘丝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