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着林家的死士到了林家的大厅中。
大厅中已经聚起些许人。
一身形清瘦的少年坐在主位之上,他的前方,或老或少,围着几个人,正拿着什么东西在看。
曲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其中一人手里的龙渊花。
拿着龙渊花的人,是一个头发竖起的年轻人,皮肤很白,唇很薄,没有了解他性格的人,会下意识觉得他很刻薄。
见到曲真几人进来。
夜广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谁是月惜朝?”
月惜朝扬起个温和,并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笑容,“前辈,正是在下,不知道有何事?”
夜广丝毫没有因月惜朝的笑容缓和脸色,反而冷冷地哼了一声:“你知道龙渊花究竟是什么吗,就敢乱动?”
“如今龙渊花没了本来的作用,你能担这个责吗?”
夜广严厉地看向月惜朝,大声质问。
月惜朝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落到了龙渊花缺失的几个花瓣上,了然。
缓声安抚夜广的情绪:“前辈是想要用龙渊花花瓣炼制七绝胆吗?没有花芯而已,并不碍事的。”
夜广看了眼月惜朝,那眼中尽是不以为然。
“这是你说了算?如今我提取龙渊花花瓣,并没有成功炼制出七绝胆,这龙渊花花瓣的效用就这么废了!”
曲真目光暗自打量了众人一圈,坐在主位上的少年很年轻。
但夜广发话时,眼神都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少年,少年没有阻止,才敢高声语。
由此,曲真判断了他的身份。
此人就是林家家主。
心中暗叹,真是好生年轻。
眉眼五官精致得不像话,神情很淡,接近于冷漠,如同落在冰池里的雪,清淡却久年不化。
至于月惜朝,曲真不是很担心。
大师兄既然说了那花芯除了是种子外,没有其他作用,那就是真的。
月惜朝对医道更加了解,则是比曲真看得出更多。
他思考片刻,斟酌开口:“你们是要炼制这七绝胆,解林家主身上自娘胎带在身上的毒?”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坐在主位的少年眉眼一动,眼中兴趣愈浓:“你怎么知道?”
月惜朝道:“云州有一种毒,名唤冰花毒,此毒等阶为九,威力巨大,中毒者并不会马上毒发身亡。”
“而是经年累月,随着手腕处象征着冰花毒的花印记成熟,慢慢毒发,待到花印记真正长成,中毒者就会浑身冰凉,甚至透入五脏六腑,整个人变成冰花爆开。”
痛苦异常。
曲真仔细看,果真看到那坐在主位的少年,没被衣袖遮盖的手腕处,隐约透出花的轮廓。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月惜朝继续道:“这冰花毒,可带给下一代,没有解药,只能以毒攻毒,七绝胆是九阶毒药,放眼整个七州,没有它更合适用来以毒攻毒了。”
夜广看着月惜朝,满是怀疑:“这些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知道冰花毒,七绝胆并不意外。
可冰花毒只能以毒攻毒,还是他们前几个月自己想出来的。
月惜朝道:“这其实很好猜,没有解药,那便反其道而行,试试毒药便好。”
夜广满眼不信,这哪里是这么好猜的?
“既然你知道龙渊花的重要性,现在这龙渊花因你没了效用,城主很有可能要为此丢了性命,你怎么赔偿!”
他语气十分严厉,看着月惜朝满是厌恶。
月惜朝眼眸微垂:“这事,也确实怪我。”
夜广几人露出满意的神色,月惜朝接着说:“忘了龙渊花这个秘辛,几位或许不知。”
立即就有人怒目圆瞪:“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们无知?”
月惜朝忽视了那人不好的态度,温声解释:“龙渊花的花瓣跟根,并不同寻常,是相反的。”
他抬手指了指夜广手里捏着的褐色花根,“而龙渊花的花瓣,应该是这个才对。”
“几位用这个便能炼制出七绝胆。”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花瓣便是花瓣,花根便是花根,哪有花根是花瓣的理?
“已经损失了花瓣了,哪里还能经得住损失这龙渊花的根?”
夜广转头看向林家主,恭敬道:“此人居心叵测,老夫提议,不如收回他们任务完成的奖励,同时将他们赶出七州!”
曲真凝眉,开口:“林家主,容我插一句,究竟可不可行,还是得亲自试试才知道。”
夜广哼道:“试什么试,老夫活了那么久,什么没见过?他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闻,不是摆明了就是骗人的吗?”
曲真气笑了,夜广继续道:“你们可知我是谁?我说是骗人,那便是骗人的!林家主,这种骗子在七州,传出去也影响了七州的名声,就将其赶出去吧!”
“这等小事,想必主事大人也不会计较。”
“谁说我不会计较?”
威严的女声从门口处传来。
曲真回眸,发现是那时见到的七州主事人。
她大步踏进来,看着夜广:“什么时候,我云川七州的人,是凭外州人的话决定去留的了?”
夜广面色尴尬:“云主事,主要是这种小事,不用劳烦您啊。”
云主事笑了下,却是不怒自威:“不要以为救了那位贵人,整个云州你就可以横着走了,起码在七州这,得听我的!”
“这几人,我保了!”
曲真疑惑地挑挑眉,这云主事跟那日初见时可大相径庭啊。
以他们的陌生交情,曲真并不认为云主事会管他们这档子闲事。
夜广咬了下牙,面上只得道:“自然是听您的,只是,他们造成的龙渊花损失,不知该如何?”
“我相信月道友,不如这龙渊花就交给他处理?”
黎子生的声音传了进来。
声音落下,他人端正站在林家家主面前,行礼道:“我愿以人格为月道友担保,请家主考虑我的提议。”
林家家主看了他半晌,道:“既是子生信任的人,自然也是我林堂信任之人,这七绝胆,便有劳这位月道友了。”
林堂说着,看向月惜朝。
夜广以及其他人满是不赞同。
“不可,家主,你的病不是儿戏,岂能交给这等毛头小子胡来?”
“是啊,家主,夜广医师已经是整个云川最好的医者了,他若不可以,便更别提其他人了!”
“家主,夜医师连那位年小公主的命都救过,最权威了。”
曲真不由笑了出声。
在这严肃的气氛下显得格外突兀。
“你笑什么?”
有老者不满呵斥道。
曲真满脸歉意:“对不住……只是救了一个人的性命便是权威了,若按这个说法,我大师兄应是最权威的。”
“你!”
“好了。”
林堂出声,语气很淡,也轻,满室寂静。
他目光不咸不淡扫过夜广在内的一众人:“我还没死呢,就想干扰我决定,我的命我愿意信任谁,是我的事。”
那些林家长老顿时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