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哭了。

    塞拉菲娜在层岩巨渊下那片神秘区域中说过她没有流泪的生理构造，但是她现在哭了。

    小派蒙还不至于没眼色到问塞拉菲娜为什么会哭，她先手忙脚乱地帮塞拉菲娜擦掉眼泪：“塞拉菲娜，你还好吗？”

    塞拉菲娜摇摇头。她的声音很沉闷：“我想要保护大家......不管是我人也好，深渊魔物也好，我都想要保护大家。”

    空像以前哄荧那样摸摸塞拉菲娜的头，轻声安慰：“嗯，别哭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不是已经保护了大家了吗？”

    纳西妲安慰空的时候想摸摸空的头，但她踮着脚尖都够不到空的脑袋。

    空的身高比小萝卜头纳西妲高多了，可以轻易摸到塞拉菲娜的脑袋。

    “但是他们被人欺负了。”塞拉菲娜捏紧了她带出来的那朵因提瓦特花，自责道，“就在我回来的时候，在我沉浸于和家人朋友团聚的喜悦的时候，那些一直期盼我回家的、我的下属被人欺负了。”

    派蒙弱弱地提醒：“塞拉菲娜，你不用自责的，你的手下都说是他们把人击退了的。”

    就她们听见的几句话来判断，现在的情况明显是深渊教团赶跑了外来的入侵者，只是在战斗中毁坏了脆弱的装饰物。

    见塞拉菲娜还在哭，小派蒙主动飞过去给塞拉菲娜抱抱：“而且，他们费心给你准备宴会，一定是希望在你脸上看到笑容吧？你这样深渊教团的大家也会难过的。”

    派蒙说着，心里涌上一股荒诞感。

    时代变了，她居然有一天需要为深渊教团说好话了。

    小派蒙的提醒很有效果，塞拉菲娜的眼泪很快就止住了，但声音还是闷闷的。

    “深渊教团最初是坎瑞亚的遗民为了复仇而建立的，我也只是因为偶然接触深渊才加入的。可是五百年过去了，大家早就变成了家人了。我无法接受我的家人费心为我准备我的惊喜被人践踏。”

    塞拉菲娜越说声音越冷，止戈出现在她手中：“既然有人胆敢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我的家人，就要做好被我找上门报仇的觉悟。”

    深渊教团的公爵大人，要给深渊教团出头了。

    空有个妹妹，他比大大咧咧的小派蒙更了解塞拉菲娜内心深处那种细腻的情感。

    塞拉菲娜哭确实是因为自责，但是她自责的不仅仅是因为有人袭击了深渊教团，更甚至不仅仅是因为深渊教团。

    空不好评价塞拉菲娜是不是一个好人——处在塞拉菲娜这个位置也不该用好坏来评定，但塞拉菲娜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塞拉菲娜确实留了信息，但她突兀地跳下原始胎海，她自己也知道大家肯定会担心她。

    钟离和若陀龙王即使知道塞拉菲娜不会出事，还是从璃月赶来枫丹探望她。

    洪水退去后芙卡洛斯一个人在谕示裁定枢机前枯坐很久，芙宁娜最初也是因为不想辜负塞拉菲娜的心意，才决定看看《水的女儿》剧本，进而振作起来。

    流浪者骂塞拉菲娜是笨蛋，但塞拉菲娜留下的明信片他连折都没折一下，甚至塞拉菲娜给他准备好的给教令院交差的文件他也都妥善保管好了。

    那维莱特和塞拉菲娜之间没有什么私交，她们之间的往来都是关于公事。即使是这样，在知道塞拉菲娜为了稳定深渊，跳下原始胎海的时候，枫丹也下起了暴雨。

    可能看出塞拉菲娜就是审判芙宁娜那天的神秘来客的克洛琳德，后来在看芙宁娜演出时也旁敲侧击向空询问过塞拉菲娜的近况。

    娜维娅不知道那天的人是塞拉菲娜，只以为塞拉菲娜是去做课题了，还说等塞拉菲娜回来要亲手做马卡龙请她喝下午茶。

    这些关心塞拉菲娜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感受到这些心意的塞拉菲娜无可避免地感到自责和愧疚，即使塞拉菲娜自己也清楚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保护大家。

    在看到深渊教团被袭击后，塞拉菲娜心中的情感爆发了。

    空不担心塞拉菲娜的武力值，他担心的是塞拉菲娜现在的精神状态：“塞拉菲娜，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这是我......”

    塞拉菲娜想说这是深渊教团内部的事情。

    但不等塞拉菲娜说完，空就给出了一个塞拉菲娜无法拒绝的理由：“他们糟践的不只是那些深渊法师对你的心意，也是我妹妹对我好朋友的一片心意，我无法说服我自己袖手旁观。”

    虽然空还不知道荧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参与到筹备宴会中，但既然塞拉菲娜不在，以百倍价格收废品的就只能是荧了......

    小派蒙也很上道地帮腔：“对呀，而且我们刚刚都跟你进去了，怎么也要让我们看看是谁这么过分吧。”

    当然，空也确实有打探消息的意思。

    他和派蒙最近经常出入沫芒宫，但完全没听说过枫丹官方有组织人手清理深渊教团的打算。

    沫芒宫忙着重建枫丹，只是给冒险家协会发委托，请冒险家阻止一些比较过分的深渊教团——这个冒险家几乎特指空。只有空才能在短时间内赶跑深渊教团。

    据空的了解，目前应该没有什么人会跑去袭击深渊教团的据点，还把据点里面的装饰品都破坏殆尽。

    塞拉菲娜捏着因提瓦特，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好吧，正好我也有消息必须告诉你们。”

    虽然战斗痕迹已经被清理掉了，但从装饰品损坏的范围就能看出来，战斗最开始是发生在大殿内的。

    塞拉菲娜找还有元素残留的物品，就是为了通过气息确定和深渊教团战斗的到底是什么人。

    在空的眼睛里，塞拉菲娜带出来的因提瓦特花上只是有一点有元素残留。但在塞拉菲娜的眼睛里，有几团不同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塞拉菲娜仔细感受了一下，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袭击深渊教团的是来自深渊的魔物。”

    她今天早上还在提醒芙卡洛斯她们小心深渊裂缝和深渊魔物，中午就发现自己人被深渊魔物袭击了。

    它们应该是通过深渊裂缝空降到深渊教团，才打了深渊教团一个措手不及。

    那些魔物不是深渊教团的对手，节节败退，一直退到据点门口，这才导致一路上的装饰品被破坏了。

    派蒙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诶？”

    空虽然也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就想通了：“也对。不然还有谁会去袭击深渊教团呢？”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我们遇到的魔物基本上都是深渊教团在背后驱使。”心直口快的小派蒙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合适。

    塞拉菲娜不计较这个：“不受我们控制的魔物基本上都被我们干掉了。”

    派蒙在心里吐槽了一番深渊教团的霸道，又有些好奇：“塞拉菲娜能分得清自己人和敌人吗？”

    “可以。”塞拉菲娜揉搓几下了那朵因提瓦特，从里面提取出一缕黑气，“顺着这个气息就能追踪到那些魔物了。”

    深渊教团人数确实多，但人数再多都过去五百年了，塞拉菲娜早就把人认全了。根据气息分辨敌我对塞拉菲娜而言还是很容易的。

    空仔细看了看塞拉菲娜提取出来的黑气：“要怎么追踪？”

    塞拉菲娜把二狗放出来：“那就要拜托二狗了。”

    一直在洞天里的二狗似乎也知道塞拉菲娜刚刚哭了一场，一出来就挂在塞拉菲娜身上，用脑袋拱她还伸舌头去舔她脸上的泪痕。

    空见缝插针安慰塞拉菲娜：“看来它也在关心你，想陪在你身边。”

    所以你就不要再难过了。

    塞拉菲娜轻声对二狗说：“好啦好啦，我没事的。”

    面对二狗，塞拉菲娜的情绪似乎彻底稳定下来了。

    派蒙观察着塞拉菲娜的表情，吞吞吐吐问出她刚刚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问题：“那个......塞拉菲娜......你刚刚流眼泪......”

    “我明白你想问我什么，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嗯，从我进入深渊裂缝说起吧，我们边走边说......”

    塞拉菲娜从她夺得深渊之主的位置，到温迪带她穿越到八百年前又穿回来，再到未来深渊和纳塔的问题，简明扼要地全说了一遍。

    空努力消化掉未来他们去纳塔可能遇到的问题：“所以，纳塔战争可能升级吗？”

    “其实不只是纳塔，地理位置与其他国家隔绝的稻妻、负责守护世界树的须弥都可能成为目标，只是纳塔面对的问题应该会更严峻。”

    塞拉菲娜的心事还没解决，空又开始愁眉苦脸。

    派蒙看不得这种事情，一手拉着空一手拉着塞拉菲娜：“还没发生的事情你们就不要苦恼了，不如我们一起去教训教训袭击深渊教团的魔物出出气？”

    空的嘴比脑子快：“派蒙明明只在一边会喊加油。”

    派蒙不服气地跺脚：“喂！士气明明是很重要的！我在一边喊加油也很累啊。”

    塞拉菲娜被逗笑了：“好久没听到你们这么吵嘴了。”

    派蒙不好意思地狡辩：“谁叫空总是拆我台的？”

    刚刚怼派蒙的空反而认同了派蒙的说法：“派蒙说得对，我们先去找人算账。”

    ——塞拉菲娜只是随口一说，但空却想到了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塞拉菲娜一个人在深渊中渡过了漫长的时间。

    空急于转移塞拉菲娜的注意力：“你看，二狗停下了。”

    她们现在位于一处山洞口。

    二狗在四周徘徊片刻，叼着塞拉菲娜的衣角，爪子指着山洞里面。

    “看来我们到了。”塞拉菲娜眼睛变成暗金色，提枪就往里走，“而且魔物数量还有不少。”

    往常塞拉菲娜都会嘱咐一句小心的，今天她直接往里冲，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空赶紧掏出“超级无敌大宝剑”跟上去。

    山洞门口有几只兽境猎犬巡逻，看见她们三人后径直扑向塞拉菲娜，根本不看旁边的空和派蒙。

    派蒙惊呼：“塞拉菲娜小心啊！”

    打头的兽境猎犬还没靠近塞拉菲娜，就被二狗一爪子拍碎了。

    二狗跟随塞拉菲娜无数次出入深渊战斗，它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魔物能比的。

    而且二狗不认同族，只认塞拉菲娜。看见这些兽境猎犬妄图伤害塞拉菲娜，它立刻冲到塞拉菲娜前面保护她。

    派蒙都惊呆了：“好厉害！”

    山洞里还有不少魔物，塞拉菲娜轻轻拍了下二狗的头：“拜托你开路了。”

    受到鼓舞的二狗磨牙吮血冲向山洞中的魔物。

    空迟疑着开口：“它好像很激动？”

    何止激动，二狗现在就是一条疯狗，见到魔物就咬，比一般的兽境猎犬疯多了。

    塞拉菲娜了解她家二狗：“它一直很担心我，也很在意自己没有保护好我。不仅是我需要发泄，它也需要。”

    二狗很气塞拉菲娜去深渊深处不带它，它又舍不得不理塞拉菲娜，这些魔物撞上来也算它们倒霉了。

    派蒙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个塞拉菲娜意想不到的问题：“我有个问题！既然塞拉菲娜成为了深渊之主，那现在这里的魔物，算不算你的眷属啊？”

    塞拉菲娜回答的干脆利落：“不算。”

    谁要认这群混蛋当眷属，塞拉菲娜只想把它们都弄死。

    考虑到空是外星人，派蒙脑瓜空空，塞拉菲娜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举例来说吧，璃月人不管心里信不信岩神，都是受岩神庇护的子民，而只有和岩神签订契约的仙人才算岩神的眷属。没有我的承认，他们就不算我的眷属。”

    派蒙摸着下巴：“我以为你和那些深渊魔物之间的关系更像龙王和龙蜥。”

    龙王和龙蜥确实是天然的眷属关系，但是......

    塞拉菲娜指着自己的鼻尖：“龙蜥对龙王是忠诚的，你看看我呢？”

    深渊里的魔物现在都摩拳擦掌等着干掉塞拉菲娜自己当深渊之主呢，谁家眷属天天脑子里想着篡位啊？

    也不对，深渊里的魔物大多没什么脑子——有智力但没实力还不知道避着塞拉菲娜的也算没脑子的。

    有脑子还有实力的那批已经在王座争夺战中被塞拉菲娜杀干净了。

    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