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庭用探究又警惕的目光仔细打量着他,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你吃错药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谢淮楼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可怜表情僵了一下,他绷直了嘴角,面无表情地重复。
“带我出去。”
宋春庭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
“傍晚吧,正好跟小罗一起。”
听到这话,谢淮楼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谁要跟那只臭狗一起啊?
搞得好像他要下楼还得是顺带着的那一个。
他咬牙切齿,冷冷地盯着宋春庭,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好。”
然后,他冷漠地转身,一瘸一拐地回房。
宋春庭看着他颇有些倔强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真是个麻烦。
傍晚时分,夕阳将落未落,余晖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橙红色光芒。
谢淮楼抱着那只浑身乌黑的“坏”狗,宋春庭则推着他的轮椅,两人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绕着圈子。
小区的绿化做得相当不错,各种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谢淮楼心里正美滋滋地想着,要是时间是早晨就更好了。
他向来喜欢早晨的太阳,那是一天之中最好看的。
然而,他一低头,却看到那只臭狗正坐在他的膝盖上,对着他露出警惕、凶狠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有可能不顾自己的伤扑上来再咬他一口。
他脸上将要展露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逛够了吧?可以回去了吗?”
宋春庭撑着轮椅把手,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谢淮楼心里自然是舍不得这么早就回去的,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但为了下一次能更顺利地出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表现得好一些。
于是,他点了点头,十分听话地道。
“嗯,天色也晚了,回去吧。”
宋春庭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谢淮楼唱反调赖着不回去。
轮椅被推进电梯口,宋春庭靠在镜面的墙壁上,双手撑着身后的扶手。
她的姿态慵懒自然又漂亮,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宁静。
她微微仰头,看着电梯上方不断变化的数字,心中暗自盘算着回去后要做的事情。
而谢淮楼则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那只依旧不怎么友好的狗,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宋春庭。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样的时光似乎也还不错。
谢淮楼从前面的镜子中能够清晰地看到宋春庭的模样。
她那慵懒自然的姿态,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的心里就像被猫轻轻地抓了一下似的,痒痒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恨不得宋春庭此刻就用这种疏懒的神情坐进自己的怀里,毫无防备地依偎着他。
他渴望抱抱她、亲亲她,哪怕只是牵牵她的手也行。
他的眼神直白而又晦涩,炽热的情感与复杂的思绪交织在一起。
宋春庭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站直了身体,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直直地盯着镜子中的他,透过镜子与他对视。
她的眼里明晃晃地写着——
“看什么看?你最好不要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掏出来涂抹,不然就把你丢出去。”
谢淮楼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垂下了眼睫,缓缓地摸了摸怀里的小狗。
此时此刻,他动作间流露出的关爱和友好,让他低眉顺眼地仿佛人畜无害。
可惜,那只罗威纳却并不领情,被他摸得很不高兴,正“呜呜呜”地低声威胁着他,仿佛在叫他把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叮”地一声,楼层到了。
宋春庭推着他走了出去,一直推进门口,就不再管他,径直抱走小罗,给它换药去了。
谢淮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失落。
一直到晚上 8 点左右,宋春庭的电话响了起来。
那边传来宋璃有些疲惫的声音。
“宋春庭,有时间回来一趟吗?妈妈住院了。”
宋春庭的心猛地一沉,她紧紧地握着手机,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
“妈,怎么了?怎么会住院呢?严重吗?”
宋璃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一趟吧,当面才知道。”
宋春庭连忙说道。
“好,我马上回去。”
许秋意的病着实严重得让人揪心。
急性白血病,这个可怕的病症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全家人的心头。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脸上毫无血色,呼吸机有节奏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的身体看起来是那么虚弱,仿佛已经到了随时可能离世的边缘。
宋春庭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当她看到形销骨立的母亲时,一种难言的荒唐感瞬间涌上心头。
“为什么?”
她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困惑和痛苦。
明明就在前段时间打电话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
那时,她嗔怪宋春庭毕业了不回家,备考也宁愿独自租房而不跟家人一起。
那时候的她,声音洪亮,状态看起来还很不错。
可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宋春庭的目光在宋璃和宋越澄之间来回移动,心中的疑问如尖锐的刺一般难以消除,可她却质问不出口。
许秋意病了,最不孝的人好像就是自己。
她甚至连许秋意生病了都不知道。
宋璃和宋越澄彼此对望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悲痛。
“本来以为只是小毛病。”
宋璃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懊悔。
他们起初以为只是小感冒,便拖了几天,直到许秋意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才到医院检查。
结果却发现白细胞异常地高,他们紧急办理了住院手续。
然而,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人就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