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庭离去后,谢淮楼没了声笑,他开始沉默少言。
怕容雅担忧编了个闭关的借口,躲在了玉干院。
离宋春庭离去已有大半年。
这天深夜谢淮楼依旧端坐在书桌前,桌上铺满了杂乱无序的纸张颜料。
月色照应得层层叠叠的纸张宛如绽放的花瓣。
谢淮楼无声无言描绘着宋春庭的画像。
少年颊肉消去许多,下 骨锋利清晰。
他没有束发只用一根发带虚绑着墨发,几簇墨发散漫般披散着。
随着他提笔低头的动作散落的几缕发丝滑到他随意敞开的胸襟处。
房内昏暗静谧,唯有一盏摇曳的黄灯与今日夜空高悬的圆月。
“谢淮楼。”
谢淮楼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顿住了笔下的画笔,他缓转回首看。
只见宋春庭披着飘渺霜白的盖帽披风,整个人在昏暗静谧的房间泛着波光,帽檐下,小脸嫩白,润唇盈盈笑望着谢淮楼。
宋春庭高兴向前想抱住他,走了几步,发现谢淮楼不像以往那般温和含笑。
他那双常闪着琉光熠熠的桃花眼此刻幽深黯淡。
他眼睑微眯,圆润上扬的桃花眼变得狭长泛着冷光。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像黑夜中紧盯猎物伏击的凶兽。
宋春庭一时顿住了脚步,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竟促使她想往外逃去,想逃离昏暗静谧仿若充满无知危险的地方。
动作比脑快,脚已改变方向,想向屋外逃去。
她刚转身就谢淮楼捏着手腕拽住。
“呵,仙尊倒还想跑。”
他已许久不开口,声音沉闷带着低哑。
他扫开笔墨将宋春庭摁在书桌上,从桌上拿起一捆红绳毫不留情将宋春庭双手举过头顶捆扎起。
倒在书桌上的宋春庭一直处于错愕中,她美目大瞪,声音有些发颤。
“谢淮楼!?”
一根茶白色的发带就出现在她嘴边封绑住了她的嘴。
“唔 !”
谢淮楼的脸映照在昏黄的油灯下,他因摘下发带绑了宋春庭,如今青丝披散,衣衫随意敞开。
敛去温润的感觉,增加了一种颓靡而危险的气息。
他双臂俯撑宛如牢笼般罩着宋春庭,紧紧盯着身下娇弱萧瑟的女子。
宋春庭红唇咬着谢淮楼的茶白的发带,眼波潋滟回视谢淮楼,看见他眼中的阴郁闪着悲戚。
……
他垂首看到宋春庭滚落的泪珠以为她不情愿自己的碰触,他心酸咬牙。
身上的红绳被谢淮楼尽数解开,谢淮楼将人儿紧紧抱在怀里。
宋春庭迷糊中依偎在谢淮楼怀中,这一刻她终于感觉久违的安心。
谢淮楼紧紧抱着宋春庭,他埋首在宋春庭的颈间,用力嗅吻她身上久违的梨花香。仙尊终于回来了,她回来了…
两人面对面紧抱,互相吸取对方的熟悉的怀抱与温暖……
宋春庭醒后,又是一日夕阳艳艳。
谢淮楼紧紧将宋春庭搂抱着,两人都光着身子紧贴着。
她一动,谢淮楼就将她紧紧锁住,生怕她跑了似的。
“仙尊醒了?肚子饿了?”
谢淮楼睁开眼睛紧紧盯着看她。
宋春庭细细瞧着谢淮楼的模样,他消瘦了许多,浑身的锋利,气质也低沉颓靡了许多。
竟将自己折磨成这般模样!
宋春庭一时有些火大,正想骂他。
可一想也知道自己的离开他定是伤心郁闷了许久,一刹就泄了气不忍起来。
谢淮楼见她神色从怒意变幻了几番,一时也有些紧张。
经过昨夜后,他已清醒许多。
他一直都是温润的模样,经过昨夜他那般折腾仙尊,仙尊可能会厌烦他……
宋春庭凑近了谢淮楼,将脸紧贴着谢淮楼如玉质冰滑的脸颊不停的蹭他。
“我好想我们谢淮楼呀,日日夜夜都想,时时刻刻都想。谢淮楼,谢淮楼~”
宋春庭软言细语的哄着谢淮楼。
谢淮楼原以为的没发生,仙尊反正娇软的哄他。
惊得他瞠目讶然,再被这几声娇绵绵的声音哄得他魂都飞了。
他享受着宋春庭的贴脸哄,顿时顺杆子往上爬。
那双桃花眼闪着泪光,眼角泛红。
“我知道仙尊不是故意抛下淮楼,让淮楼伤心难过痛苦思念成疾的。仙尊以后不要抛下淮楼好不好?”
说着抓起宋春庭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勾人的桃花眼重燃熠光深情款款盯着宋春庭。
这小子……
宋春庭对于谢淮楼顺杆子望着爬的行为,再次纵容,一直软言娇语哄着他。
谢淮楼得了甜,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神采奕奕抱着人儿不撒手亲吻不断。
宋春庭看是哄住了人,才掐着他消瘦的颊肉准备兴师问罪起来。
她揪起谢淮楼的颊肉,掐着嗓子。
“可惜本尊在外那是时常挂念某人,急赶慢赶的赶回来。可某人呢?只挂着别的了,真叫我好生伤心呀~”
声音媚而调高,一如娇媚痴情女子质问薄情情郎般的娇嗔。
谢淮楼一听这话就不认了,咬了一口宋春庭的红唇。
“仙尊净冤枉人。仙尊抛下淮楼走得潇洒,独余淮楼伤心不已,淮楼可是每瞬每息都想念仙尊,想得心痛。”
宋春庭就等他这话,媚眼一勾。
“你就是只挂念着心痛了,什么都丢了呗。不修炼也就罢了,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大半夜的还画什么画像。”
纤指抚过他越发清晰的锁骨。
“看看你,那么高的个子消瘦成这般模样,抱着硌手。起开不让你抱。”
说着作势就要推开他。
谢淮楼哪能依,死命搂紧了人儿,知道仙尊这是心疼他。
“好好,淮楼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肉长回来。”
只要仙尊在,他就不发疯。
两人躺在床上,相视而笑。
之后宋春庭简略告知他这大半年的情况。
她与于潇顺着那批修士提供的信息追查下去,可惜薛力谨慎,在蓬荫山任务失败后,就已命薛樱转移和销毁了一些制药据点。
她与于潇决定分开行动追查,薛力实在隐秘谨慎,但宋春庭还是摸索到了他的身影,他竟来到了谢洲。
谢淮楼听着,脑中第一反应是,还好于潇没和仙尊同行太久,不然他得酸死。
接着思考如何利用谢家在谢洲的势力好好来一招瓮中捉鳖。
磨磨蹭蹭许久,两人才起身洗漱。
谢家家仆按往例送来食盒,宋春庭打开一看都有香菇与蕨菜。
宋春庭疑惑望向谢淮楼,谢淮楼苦涩轻笑。
“仙尊不在,我吃着仙尊喜欢的菜肴能释一二分相思之苦。”
当心底里那个人不在时,心中犹如破了一个大洞,呼呼直往里边刮着寒风,心犹如被冻僵般又冷又刺痛。
做着那人喜欢做的事,吃着那人喜欢吃的菜,连小习惯都会下意识模仿,仿佛这样就能贴近那个人一般。
宋春庭又是羞恼又是心疼他,玉脸与眼角都洇了红,大喊。
“傻瓜!”
谢淮楼贴近了她,抓着她的柔荑贴在自己消瘦的脸颊上,眼波潋滟,轻声说。
“我就是傻瓜,仙尊以后莫要抛下我了,我会疯的。”
宋春庭蹭着他的颧骨,心中暗叹,完了,自己好像被这小孩拿捏得死死的了。
两人近坐一块,慢慢进餐,举箸对食,举目相看。
漫长的相思之后是恩爱柔情。
谢淮楼将碗筷收拾后将食盒送出,宋春庭闲着无聊四处看谢淮楼的卧房。
他这简约干净,清新文雅。
仔细听,还有风吹竹叶休还动的飒飒声,安逸而治愈。
宋春庭静止聆听着。
眼睛斜扫到整个卧房里唯一一处杂乱的地方,她走上前去看,似乎是谢淮楼昨晚画的画像。
画的全是她。
谢淮楼藏笑,拉过椅子坐下,将宋春庭按坐在自己腿上。
“我真是这般模样吗?”
丧气弱小的声音从谢淮楼胸襟处传出。
宋春庭久在山野对自己的外貌有着错误认知,她原以为自己是那峥嵘高峰般的得道高人模样,不成想却是那吸精摄魂的妖精。
谢淮楼颔首,认真回答她。
“丝毫不差,仙尊每每都是这样的神情。总是难为了淮楼,这般娇媚勾人的模样如何让淮楼自制。”
谢淮楼将人儿拉出,捧着小脸轻柔吻亲着。
“仙尊极美。犹如高峰流水的清雅又如人间霓裳富贵花般摄人,美得淮楼想将仙尊藏起,不让旁人看了去。”
谢淮楼眼神闪亮说得真挚,宋春庭被他的认真逗得一乐,窝在他怀中嬉笑。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谢淮楼说她就信。
有高峰道人之姿就那行!
宋春庭靠在谢淮楼温热的怀中闻着谢淮楼身上的气息,听着飒飒作响的竹叶音,眼皮渐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