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看向两人,悠悠的说道:“我从小没有父母,但是芳姨和刘院长让我感受到了母亲的存在,所以我想给她们唱一首歌。但我唯一没有感受过的,是父亲。当然,沈枫哥哥不算,你给我的感觉是兄妹。
我写不出父亲的感觉,因为我的脑海里,连一个参照都没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好像成为了我的一个执念。所以,两首歌,一首唱给我自己,一首给芳姨和院长妈妈!”
沈枫点点头表示明白。“佳佳,既然你没有见过父亲,那我就帮你想象一个父亲的形象吧。至于刘院长,我也有一些想法。我妈的话,我会让她看节目的。”
佳佳开心一笑,随即开口问道:“但是我的节目已经提交上去了,还能修改么?”
“应该可以吧,你吃完就和凌菲姐姐去休息,明天我打电话咨询一下节目组。”
等凌菲二人吃过晚饭,进卧室休息的时候,沈枫独自一人上到了天台,拨通了王秉康的电话。
“王叔,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你能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多高兴,半夜都不会生气。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妹妹参加了三套的一个歌唱比赛。今天她临时想改变表演曲目,不知道好不好操作?”
“就这事?”
“就这事!”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这种事经常发生,一般开赛的前三天,修改节目都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保密。她是靠自己走到的京都舞台,在没有结束之前,我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是沈枫的妹妹。我也不喜欢这样的操作,所以最后的结果如何,都靠她自己!”
“我明白你的想法,改天到台里坐一下,有点事情和你说!”
挂断电话后,沈枫扶在护栏上,望着满天的星辰,喃喃的说道:“不知不觉,过去六年了啊……”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凌菲把大衣披到了沈枫的身上,关心的说道:“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沈枫拉着凌菲的手,柔声的问道:“佳佳睡了?”
“嗯,她这段时间应该都没有休息好,刚躺下就打呼噜了!”
沈枫敞开大衣,把凌菲揽进怀里,然后把大衣裹紧。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京都的夜空……
周六晚上,一档名为《未来之声》的八强淘汰赛正式打响。这个节目的关注群体不多,因为三套的娱乐性不高,许多年轻人并没有注意这档栏目。
沈枫和凌菲乔装了一番,坐在了观众席的角落里。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档人气不高的栏目,会吸引到歌坛的两位大神级人物观看。
比赛开始,选手们轮番上场,佳佳作为种子选手,会在最后一个登台。五名评委属于那种很专业,但是不红的歌手。
大部分选手都是选择翻唱成名的作品,还有两个原创选手让人眼前一亮,但是并没有达到惊艳的程度。像沈枫之前说的一样,佳佳凭借自己的作品,夺冠都没有多大的问题。评委们的点评也很中肯,并不像一些娱乐选秀表现的那么夸张!
很快,到了最后出场的佳佳。其实这时的评委和现场的观众已经有了一些疲乏的感觉。因为今晚的比赛平淡无奇,并没有什么能刺激大家情感的作品。
佳佳来到台上,简单的介绍道:“我叫佳佳,是来自滨城的一名高中生。我为大家带来的表演曲目是一首原创,名字叫做《父亲写的散文诗》!”
听到是原创,下面的人终于是打起了一点精神。灯光渐渐暗了下去,钢琴的前奏缓缓响起。初听之下,平淡无奇,感觉只是一般的作品。接着,佳佳的声音响起:
“一九八四年
庄稼还没收割完
女儿躺在为怀里
睡的那么甜
今晚的露天电影
没时间去看
妻子提醒我修修缝纫机的踏板
明天我要去邻居家再借点钱
孩子哭了一整天啊
闹着要吃饼干
蓝色的涤卡上衣
痛往心里钻
蹲在池塘边上
给了自己两拳
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青春留下
留下来的散文诗
几十年后
我看着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老的
像一个影子……”
评委和观众们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慢慢的被带入到了歌词的场景之中。现场观众的年纪,都经历过八十年代。歌词里面写的一些事物如今很少能见到,但是今天却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了他们眼前。
那一段岁月,仿佛历历在目。很多人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有人想到的是自己的孩子。
第二段的节奏高了一些,佳佳继续开口唱道:
“一九九四年
庄稼早已收割完
我的老母亲
去年离开了人间
女儿扎着马尾辫
跑进了校园
可是她最近有点孤单
瘦了一大圈
想一想未来
我老成了一堆旧纸钱
那时的女儿
一定会美的很惊艳
有个爱她的男人
要娶她回家
可想到这些
我却不忍看她一眼……”
唱到这里,歌词里那细腻却不失浓厚的父爱深深的感染了在场的观众。许多人开始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凌菲也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紧紧的抓住了沈枫的手。
“这是我父亲
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生命留下
留下来的散文诗
几十年后
我看着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
像一张~旧报纸
旧报纸
那上面的故事就是一辈子……”
佳佳唱完,看了看观众席的一个角落,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泪珠顺着她的眼角留下……
观众们不住的擦拭着眼泪,纷纷起身献上了自己的掌声。评委们也没有吝啬自己的掌声,给出了今晚最高的评价!
“佳佳,今晚你是给我冲击最大的选手。这首歌用日记的形式记录下了女儿成长的过程,同时也记录了父亲的一生。曲调简单,语言质朴,却将父女的情感表达的恰到好处,我给满分!”
接着,另外一个女评委擦了擦眼角,开口说道:“其实这首歌,我不知道怎么评价,因为我最听不得这样的歌。以前是沈枫的《父亲》,现在又多了一首《父亲写的散文诗》。我父亲去世的早,但是我从你的歌里面看到了他的影子。谢谢你,让我再次感受到了父亲的样子!”
女评委说完,再也坚持不住,趴在评委席上久久不曾起身。隔壁的一位歌手看到,赶忙抽出纸巾上去安慰,同时开口说道:“我给满分!”
第四位评委是一个中年男性,他缓缓的举起麦克风,但是没有急于评价,而是开口询问道:“佳佳,虽然这首歌很好,但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问话,佳佳愣住了,现场的观众们也是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个叫佳佳的女孩会怎么回答。
佳佳看向了沈枫的位置,然后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应该是一个很慈祥的人吧!”
大家听到佳佳不确定的回答,都是一头雾水。这时,那个评委再次开口问道:“歌词中写了很多关于八十年代的名词,但是我看你的年纪应该不是那个年代出生的。可以问一下,你的父亲现在是什么年纪吗?”
佳佳攥紧了话筒,忐忑的说道:“我不知道,可能四十岁,可能五十岁,可能六十岁,或者……可能已经不在了!”
听到佳佳的回答,下面出现了讨论声,这算什么回答?难道这孩子在打趣观众和评委?
那个评委也是皱起了眉头,颇为不悦的说道:“佳佳,我希望你能尊重这个比赛。这里的观众和评委,不是你消遣的对象!”
听到这个评委的话,凌菲就要起身去反驳,但沈枫却紧紧的抱住了她,示意再等等看。
佳佳经过短暂的局促,开口说道:“我没有消遣大家,我真的不知道他多大年纪。因为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见过他!”
台下的人听到佳佳的回答,都安静了下来,接着就听佳佳继续说道:“不只是他,我连妈妈也没有见过。可是在我后来的生活中,有人填补了妈妈的空缺。所以我一直很好奇,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
这时,那个哭泣的女评委抬起了头,不确定的说道:“佳佳,你……”
“没错,我是一个孤儿!”
女评委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继续哭了起来。
“但是我并不觉得我的生命有任何缺憾,这首歌,给了我父亲的轮廓。也许他们有自己的苦衷,又或许他们遭受了不幸,所以才会和我分开吧。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依旧会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一直平安健康的生活下去。”
佳佳说完,缓缓的走下了舞台。她是微笑着走下去的,但是眼角却有泪珠在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