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年岁已高,就占个便宜,由老夫先行吧。”
老者说完,率先落子。
“前辈说的哪里话,能陪前辈开心,是晚辈的荣幸。”泠傲面带着微笑,随意执子推进。
“这可不是玩开心哦。”老者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再度落子,声音突然沉了下来,面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若是输了,就留在这陪我吧。”
闻言,泠傲心底一沉,举起的棋子悬在了半空,凝视着老者的双眼,淡声开口,“前辈此言当真?”
“赶紧落子吧,老夫说到做到。”随着话音落下,一股狂风自老者体内涌出,将泠傲的战袍吹起。
感受到狂风袭来的威力,泠傲紧紧捏着棋子,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还拥有这般强大的实力。
从狂风的威力来看,老者的实力不在姿咹之下,甚至可能是第二档的强者。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明白了。”泠傲收起了玩笑之心,面上浮现出郑重之色,细细打量棋局,缓缓落子。
老者落子迅速,似乎是没经过思考匆忙走棋,根本没有任何布局。
泠傲不敢大意,更何况他又不擅长棋道,先前破局,完全是依靠肉身顶住魂力威压,从而不停地分析棋局的走势,再加上有无数残魂牺牲作为代价,才得以破局。
眼下直面老者,以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只能被动防守,先暂时稳住局面再做打算。
“小伙子,一味地退让,结局只有被蚕食。”老者平推一子,越过界线,率先发起进攻。
“晚辈这点微末水平,比不上前辈,可不只能如此。”泠傲笑着走子顶上,始终卡着老者的棋路。
老者笑而不语,继续走子推进,步步紧逼,势要突破泠傲的防线。
反观泠傲,依旧是不温不火,正如老者所言,一味地退让防守,棋子已去三枚。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落子越来越慢。
老者抚须的动作愈加频繁,口中时不时沉哼几声,思虑再三过后,才继续走子行进。
泠傲的额头早已被汗水沁透,眉头紧锁,面色沉重,每一步落子都是犹豫不决,再三思量,再三犹豫,而后才落子防守。
尽管泠傲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去防守了,但与老者的攻势相比,仍旧是破绽百出,接连失去数子,局势呈现一边倒。
“小伙子,看来你要留下来陪老头子了啊。”老者抚着胡须,乐呵呵的笑着,露出一口银牙好不灿烂。
说着话,又是推子进攻,再度去掉泠傲一子,已然是逼近主帅,大有要一举定胜负的趋势。
“前辈此言差矣,只要主帅还在,晚辈就还有活路。”泠傲呵呵一笑,突然一改先前的守势,推子向前,将来棋的退路封锁。
“顾东不顾西,瞻前不顾后,此乃棋道之大忌。”老者微微摇头,似乎对泠傲这一步很是失望,转而推动另一子,从左面朝主帅逼近。
面对老者的步步紧逼,泠傲面色淡然,先前留下的暗手恰到好处推进,恰巧挡住进攻路线的同时,还将该子的退路封死。
老者道了句有意思,而后再度推子,两枚棋子的死活丝毫不顾,依旧是选择进攻,势要一鼓作气破开泠傲的乌龟壳。
此举让泠傲看得有些诧异,老者这接二连三送出三子,看上去好似不得已而为之,但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老者的棋路不说是四通八达,那也是前后呼应,那三子即使退路被封死,依旧可以选择推子庇护,大不了就是吃点亏。
可此刻对方却是选择放弃,还是连着舍弃三子,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见泠傲陷入了沉思,老者老神在在的哼起了小曲,食指在棋盘上轻叩,似乎早已胜券在握。
泠傲确实是有些踌躇,老者的布局密不可拆,偏偏就是这三子让他犹豫不决,是除掉三子,面对隐藏的危机;还是留下三子,继续防守?
他不敢贸然落子,总感觉老者就在等着他踏入圈套之中。
尽管已经在识海中不停地进行推演,可奈何他对于棋道的钻研太过贫瘠,老者还拥有不少的棋子,想要对每一子都进行推演谈何容易,更何况棋子之间还有联系。
棋道难就难在这一点,棋子之间的联系千变万化,一子可定乾坤,一子也可让局势反转。
同时,棋子之间的联系,可因一子的走动而出现变化,原本必死的局面,也可能因为一子脱身,进而让数子偷生,最后改变结局。
眼下,他就是搞不清楚这三子在老者的布局中到底是充当怎样的角色。
是可有可无的弃子,还是故作玄虚让他不敢妄动的弈子,亦或是奠定乾坤的暗手。
越想,他越是感到沉闷,似乎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老者的圈套,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老者的牵引下行进,最终陷入困境。
老者依旧是轻叩着棋盘,悠哉抚着胡须,乐呵呵的看着泠傲沉思,也不催促,也不急躁。
这一坐,就是整整十年。
老者还十分应景的在空间内凝聚出了一片树林,一泓小潭,还有一些鸟兽于林中雀跃。
二人从半空落到了地面,被树林包围,随着时间的变幻,还有飘雪,还有落叶。
姿咹守在泠傲身旁三年,确认了老者并不会对泠傲下手后,进入到了林中,与鸟兽为伴,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十年的时间,泠傲始终闭着眼眸,在识海中不断推演着棋局。
不知不觉间,他竟是踏入了棋道法则,更应该称之为,谋之道,或是兵法之道。
棋局亦如战局,每一子都代表了每一个在战局中的生命,该如何布局,如何破局,如何取胜,都需要每一个生命的帮助。
兵法之道对于修为战力没有丝毫帮助,修炼这一条道路的,往往都是些谋士,身居幕后执掌乾坤的角色。
纵使是踏入仙境,神境,拥有了一些战力后,这些人大多数也无法与同境界的修炼者交手,毕竟擅长的不同。
他,看样子是要成为那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