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生躲在商时序身后,嘴里一直嚷嚷着这事不是他干的。
刚才知晓商时序身份已经被吓得够呛,现在又被国字脸反咬一口,还要将他送官,脑子更是乱成一团乱麻。
他本就不是口齿伶俐的人,现在被国字脸反将一军,被扣上污蔑的帽子不说,还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不知感恩的人。
这样一来,接下来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可信。
商时序面色如常,指尖细细摩挲着佛珠。
这国字脸,倒是有些小聪明,就是眼光不太行。
“你个年轻人,我看你衣着单薄,实在可怜,好心好意借些银钱给你,没想到你反过来污蔑我,泼脏水,今天要是不将你送官,难免以后你还会祸害别人。”
这时候国字脸看向众人。“诸位,此人心思歹毒,散播商夫人谣言不说 ,竟妄图将脏水往我身上泼,实在是其心可诛。”
“不是,不是这样的,是他,都是他让我这样做的!”
郑先生双手死死抓住身边的桌子,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拉走送官。
“昨日他找上我,给了我十两银子......”需要时太激动,说得太急,将自己呛咳得满脸通红, “今日天还没亮,他又找到我,让我将商夫人医死人得消息散播出去。”
“还让我在将人拦在门外,不让进来。”
“这些都是他让我做的!”
郑先生眼看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干脆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在胸前摸索了好一阵,摸出一个钱袋子,小心翼翼哆哆嗦嗦倒在手心。
三五块细碎的银子,还有十来个铜板。
看数量,该是十两银子买了他脚上棉靴剩下的。
“这就是他给我钱,我就买了一双棉靴,剩下的都在这里了......”说着余光瞥向脚上的鞋。
郑先生家境贫寒的事情,在这群医者间,不是什么秘密,看他平日的衣着就知道。
所以他就算真的为了钱,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没错,我是给了你十两银子,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国字脸站在原地,昂首挺胸看着他,神色没有刚才的慌乱激动。
甚至带着几分得意,和幸灾乐祸。
那模样,好像在对他说,我承认这钱是我给你的如何?
他们知道了又如何?
反正已经没人再相信你说的,此时此刻,你就是个彻头彻尾无情无义的骗子。
国字脸就这样看着他,好像这场二人的对峙,他胜券在握。
“真的是他,这一切都是他让我做的!”郑先生还在不停挣扎,
先有他不分青红皂白拦着宋今禾找麻烦,现在又拿着别人的钱买了新鞋,事情的前因后果明了后。
好像真的就成了国字脸说的那样。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你想如何?”这时候商时序开口了。
这话是对着国字脸说的。
“五爷,他污蔑我事小,竟胆大包天构陷五夫人,他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但念在他并未铸成大错,让他去牢里吃些苦头就好,您看如何?”
国字脸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将自己说得无足轻重,又抬高了宋今禾,最后再展现一波自己的菩萨心肠。
让人无从反驳。
“是嘛,不过此事事关我家夫人,还得由她做主,”商时序抬头看向宋今禾,“夫人觉得如何?”
商时序这话乍一听,只是觉得夫妻和睦恩爱,可细细想来,却又意味深长。
今天这事,就想这样简单揭过,怕是不行。
在场之人不由开始同情郑先生,先不说这事情究竟如何,就为了区区十两银子,真是糊涂。
坐在一旁,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完整场戏的宋今禾轻叹,这两人不去唱戏简直就是戏曲界一大损失。
都揣着明白,还非要装糊涂。
“这位先生的办法自然是好的。”宋今禾拢了衣裳,站起身走过去。
话都递到她嘴边了,哪有不接的道理。
就在国字脸暗自庆幸时,宋今禾却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郑先生为我解答。”
正恍惚神游的男人听见有人叫自己,下意识看过去,“什么?”
“郑先生,我与你素不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平白构陷我?”
宋今禾的话一下拉回众人思绪。
国字脸刚落下的一颗心再度悬吊。
“我......”郑先生支支吾吾,脑袋都想破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也不知哪根筋搭对了,猛然领会到这话的言外之意,瞬时眼睛都亮了。
“商夫人,这事他就不是我做的,我哪有什么理由啊,都是他让我做的。”
“我也是脑子一时糊涂,才答应了他的!”
要是心能掏出来,男人恨不能立刻将心掏出来给他们看个明白。
“郑先生,你说这话,可是要有证据的。”
宋今禾这话一出,男人瞬间又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他做这种见不得人的脏事怎么会留下证据,他先是给了我十两银子,还说事成后还有五十两......”
“五爷,夫人,你们不要再听他狡辩,这种人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还是让我将他送官罢。”国字脸趁机开口,害怕迟则生变。
“我不过是想解开心中疑惑,先生这么着急,是在担心什么?”
宋今禾声音温软,带着吴苏特有的软哝,却听得国字脸心下一沉。
她这话,可是发现了什么?
宋今禾莞尔一笑,“方才你们俩各执一词,都说自己是清白的,可都拿不出证据,你说,这让我相信谁?”
“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是五爷让我来给顾家夫人瞧病的。”国字脸说这话时还不忘看向商时序。
说实话,商时序找上门的时候,给他吓得够呛,还以为他是来找麻烦的,没想到是让他来给顾家夫人瞧病。
看来商五夫人的医术,也只是虚名罢了。
否则商五爷也不会找上他。
“他说的可是真的?”宋今禾转头询问商时序。
“人是我带来的。”商时序没有否认,只是他接下来的话谁也没想到。
“我只是让他来顾家瞧瞧,并没有说瞧什么。”
“我......”国字脸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没给他憋死。
想要反驳,却又无从下手,因为商时序当时确实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