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以观指了指旁边的人,“这些是我哥哥嫂嫂他们的女儿,还有我儿子。”,她介绍道。
丁东临作为儿子反而不讲话,只是朝肖赞点头浅浅笑了笑,神色不太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强迫才回来的。
看了眼大爷家紧闭的大门,肖赞疑惑。
“怎么不进去?”,他问。
丁以观不自然的笑了笑,“不怕你笑话,我们和爸爸之间有些误会,我怕他会不高兴,所以找你来…”
“怎么会?爷爷特别想念你们,每天都在等你们回来跟他团聚。”,说着肖赞便上前去敲门。
很快前厅的门就开了,大爷走了出来,也不问是谁,直接开了门。
“是你啊。”,大爷的声音相比之前,少了很多气力。
原本木然的眼神在落在肖赞身后的时候,骤然一股亮光聚集起来,嘴角抽动,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大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明亮的眼睛瞬间湿润。
“爸爸!”,丁以观像个罪人一样扑通跪在了地上,喊了一声。
啊,啊——
随着丁以观的呼唤,大爷张着的嘴里这才发出呜咽和哭喊声,心里有个什么碎的不成样子,决堤般收不住。
肖赞慌忙扶住大爷,生怕他情绪太过激动出什么事。
丁东临似乎被这场面震撼了,后退了一步,被他老婆和女儿扶住了。
但他始终没有开口叫人。
“进去说吧,让爷爷坐下来,慢慢说。”,肖赞开口道,虽然他只是个外人,但此时作为一个中间人,没有办法置身事外就这么离开。
大家进门后,在蒙蒙亮的光照下,干净的院子终于等到了它的热闹。
那张藤椅还是在老地方。
肖赞把大爷的手递到丁以观手里,“你们一家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在外面等着吧。”
丁以观眼神闪躲,似乎在犹豫,但很快就拉住大爷的手。
“爸爸,对不起。”,她看着82岁老父亲沧桑的脸,声音哽咽。
等他们进屋后,肖赞看了看藤椅,心里感慨,大爷一个人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半躺着,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度日如年吧。
听说人老了,最害怕的就是孤独。
大爷的房间里,丁以观扶着他坐在炕边。
屋子里的一切都跟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农村没有暖气,装修的时候大爷不要空调,只要炕还有煤炉,煤炉旁边一个竹筐里还放着去年冬天没用完的煤球。
这两年村里的人都在用煤炭,没人卖煤球了。
外国老婆还有两个孩子进屋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皱起眉头。有一股很难闻的带着热气的味道。
丁东临把门敞开着让通风。
他一眼就扫到了桌子玻璃下压着的照片,但上面却连全家福都没有一张,几乎都是海军照。
“爸爸,我是以观,我和哥哥回来了,我们回来了。”,丁以观跪在大爷面前哭着说。
“回来了,我的东临,以观,都回来了…我等到了。”,大爷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干枯的手不像是前两天下棋那样灵活,颤的厉害,在丁以观的脸上轻抚。
丁以观急忙把自己的儿子拉过来。
“跪下。”,她说。
爱华跪了下来,他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外爷,虽然陌生但却心生敬佩,因为这两年,妈妈丁以观总是跟他说起关于外爷伟大的一生,每次说起的时候,她都会哭,说自己很后悔,很对不起外爷。
但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让外爷一个人在乡下孤独到老。
“爸爸,这是您的外孙,叫爱华。他在国外的名字叫Finn,是水中勇士的意思…像您一样。”,丁以观流着泪说。
大爷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是他的外孙,都那么大了。
“爱华,好,好,是外爷的好孙儿。”,大爷摸了摸爱华的头,他的气息在变弱,抬手都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
“哥,哥!快过来啊!”,丁以观冲丁东临喊道。
丁东临一直认为妈妈的死,爸爸有很大的责任。
三年前他不愿意回国,那是他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这次回来了,却不知道怎么面对。
鼓了很大的勇气,他终于开口叫了一声“爸”。
大爷抬眼看着丁东临。
“东临啊,爸爸唯一的错就是对不起你们妈妈。”,大爷哑着嗓子,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虽然充满愧疚,但目光坚定,“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这天,总有人要撑着的,爸爸撑的那片天下面,也有家人在啊…”。
大爷渴望着能被儿子女儿理解,但哪怕是家人,谁又能对谁感同身受呢。
他不奢求,只是能见一面,就知足了。
丁东临眼含泪光的点着头,他其实早就懂了,怎么会不懂呢,只是身在其中,无法释怀罢了。
“爸!——”,丁东临也跪在了大爷膝下,“我错了,是我错了!”
丁东临跟大爷介绍了从未见过的儿媳妇tessa(泰莎),还有孙女muriel(莫莉)。
muriel的意思是光明的大海。
他们虽然心里有怨,但其实在内心深处,他们是敬佩爸爸的,那份悄无声息的敬佩,都藏在了自己儿女的名字里。
肖赞在前厅门外,听到了里面一家人的哭泣声,他却欣慰的笑了。
总算没有让大爷失望。
过了一会,丁以观出来了,对着肖赞深深的鞠了一躬。
“您快起来。”,肖赞有些承受不起。
“谢谢你,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和谢意,明天我们要为老爷子补办80大寿,希望你能来。”,丁以观邀请道。
…肖赞想婉拒,因为他要录节目,也想去找洛菲,他不放心洛菲一个人在村里。
“好,我一定到。”,想了想,肖赞还是答应了。
在任知初接下这档综艺的时候,跟肖赞说过,来了这里,顺其自然,一切随心,才能顺心。
所以他答应了。
丁以观似乎还有话说,“你,认识一个叫任意的女孩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