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看着眼前热闹的有些混乱的场面，心底正发愁，也没心思断沈芳和赵青云那一档子破事，沉着声开口道：“先把牛抬回村里去。”

    这里人多嘴杂，可不是说事的地方，村长果断的下了决定。

    一头成年的牛可不轻，村长召集了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牛给运到晒坝上。

    这晒坝不只是农忙时晒粮食的地方，还是靠山村人重要的集会之地，

    村里的大小事儿，村长都喜欢把村民们聚集到晒坝上宣传。

    村里因为特殊情况不方便上山的人都纷纷聚集到晒坝上，一边八卦一边等着村长的到来。

    下了山后，村长却没有直接去晒坝，而是带着人先回了自个儿的家里。

    此刻或坐着，或站着的都是与死牛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人，村长开门见山道：“沈贵，这牛是在你家里出事的，这个责任还得你家来承担。”

    “我们靠山村的牛，每一头都在衙门有备案，这牛无缘无故的死了，还得给衙门一个交待。”

    沈老爹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与衙门打过交道。

    听见村长的话，心里一阵慌张，拽着村长紧张道：“村长，那衙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儿？”

    村长叹气一声，心里也没底，“这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视情节轻重而定吧，最终还是要看县太爷的意思。”

    “你也知道，这耕牛对农民有多重要，朝廷也一直都很重视。”

    不用村长说，大家也能猜到，只怕这处罚必然不会轻了。

    贺柳知道在古代，生产力低下，牛很宝贵，除了重大祭祀外，是不允许随便宰杀的，但也没想到会严格到这个地步。

    看着沈老爹焦急又惶恐，额角冷汗直流，毕竟是沈实的亲爹，贺柳心里不忍，与沈实耳语一番后，向村长问道：“村长，如果我们能把牛给补上，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报给衙门了？”

    “怎么补？”村长看着贺柳的眼里充满期待，他也不想因为这事而丢掉村长这个位置。

    如果贺柳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何乐而不为呢。

    “牛没了，我们再买一头不就行啦。”

    村长眼里的期待瞬间被失望代替，因为是贺柳提出的，村长还是耐心解释道：“阿柳，你们可能不知道，不光是靠山村，就是这十里八乡甚至整个清水县的耕牛，衙门都有备案。包括刚生下来的小牛犊子，都需要由村长去报备，且不得隐瞒。死后也得有衙差亲自前往查验核实。”

    “所以，想要悄无声息的买下一头牛，是根本不可能的。”

    虽然村长的话很正确，但是贺柳知道，无论哪个时代，都有游离于律法之外的灰色地带。

    在这灰色地带，鱼龙混杂，只要出的起钱，没什么不能买到。

    只是村长这般老实本分的乡里人，从未触碰过罢了。

    “村长，这事你先压一压，三天后，我还给村里一头壮牛，如何？”

    贺柳说着又看向其他几个在场的村民，“我想，相较于上报后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大家更愿意得到一头牛吧？”

    贺柳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此事上报衙门，把沈老爹带走处罚，那牛沈家就不会赔了。

    如果他们想要牛，就得一起帮忙压下此事。

    如何取舍，贺柳相信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选对自己不利的事。

    “村长，我们要牛。”

    “对对，我们相信贺柳，我们就要牛。”

    几人立即向村长表态。

    “阿柳，你确定真能弄到牛？”村长不放心的向贺柳再次确认道，这可不是小事，答应了，他就要承担起所有责任。

    沈实上前一步，看着村长认真道：“村长请放心，，我们既然能说出来，就一定能弄到，绝不会让你为难的。”

    有了沈实的保证，村长也放下心来。

    村长知道他们夫妇俩不简单，认识清水县的大人物，说不定还真有办法呢。

    “既然你们想要牛，那我就依着你们的要求先不上报，但是，这件事你们要烂在肚子里，连家里人都不要提起。”

    “要是走漏风声让衙门知道了，到时候县太爷问责，你们可都是共犯。一个也跑不了。”以防有人嘴碎出去乱说，村长看着屋里的人又神情严肃的敲打了一番。

    幸好村里人也不与衙门接触，这些事情平时都是由村长一手办理，村长有信心能瞒下来。

    大家在晒坝上等了半天，村长才姗姗来迟，好不容易来了之后，也没说其他的，只是吩咐大家先把牛处理了。

    当听到每家都能分得一块牛肉，大家都兴奋起来。

    架锅烧水，磨刀霍霍。积极的很。也不关心事情的处理结果了。

    村民们也不散去，都眼巴巴的瞧着处理牛，生怕离开后就会少分一点牛肉。

    农闲的日子，体力消耗不大，大家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很多人已经许多日子不曾开荤过，此时一个个眼睛都冒绿光。

    “张翠，这次靠山村可真是要感谢你们家了。不然我们还开不了荤呢。”

    张翠正挺着个大肚子站在人群里眼巴巴的望着，最近她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没想到今日有肉分，心里正高兴的盘算着自家能分得多少呢。

    张翠也不傻，听懂了这婆子话语里的阴阳怪气。但这牛是二老养着的，与她张翠可没有什么关系，要阴阳人也阴阳不到她。

    张翠也不恼，笑嘻嘻回道：“要真想感谢我，婶子就把等会分得的牛肉送我一块吧。”

    “你想的美！”说话的婆子气愤的瞪着张翠。她家都吃不够呢，这张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开口就是想要她送肉，这得多大的脸。

    说着就不再理会张翠，那婆子怕再说下去，手里的肉就真没了。

    这牛常年劳作，又被养的膘肥体壮，身上的肉很紧实。

    由于处理的很及时，牛肉还很新鲜，剥去皮后，鲜红色的肉被一块块的剔了下来。

    被剔的一点肉都不剩牛骨头被放进了大锅里熬煮，到时候每人还能分得一碗骨头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