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四妹站起身来，
“娘娘不是有避毒之术传下吗？青萝师姐若是不嫌麻烦，可以传授给我。”
那个唤作青萝的仙娥翻了一个白眼：
“哼，我看你就是凡根未断，想着渡过弱水河私逃下界！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就算学会了避毒之术，可以稍稍忍耐弱水蒸腾的毒气，可没有娘娘的飞梭，你依然出不了这昆仑阆苑！”
四妹眼睛略微有些黯淡，摇了摇头：
“我没有想偷偷下凡的意思，师姐。”
青萝叹了一口气：
“碧瑶师妹，你是难得的好苗子，刚来我昆仑半年，便已经过了通法性、会根源的阶段，可如今两年半过去了，你却迟迟不能注神体，想来是你挂碍太多，杂念丛生，阻碍了你的修行。
师姐劝你一句，凡间的事情你还是忘了吧。不管他是谁，仙凡有别，哪怕玉帝陛下的亲妹子都逃不过这一条铁律。”
四妹没有回话，只是眼神始终盯着那流动不息的黑色河水，透过河水，她仿佛看到了一身青衣的俊逸青年，站在摊贩前，手中拿着一支红色的簪子。
“老板，这簪子我要了，多少钱？”
那小贩眼睛咕噜噜的一转，狮子大开口道：
“这是东土大唐传来的高级货，瞧这材料，瞧这工艺——如果你真想要，我卖你一百两银子，你看如何？”
那青年直接掏出一个十个银锭子，扔在摊上，拿起簪子就走，竟一点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在转身之际，他轻轻呢喃：“也不知道四妹喜欢不喜欢？”
一阵恍惚，弱水河里再也没了影像，四妹的眼角却有泪珠划落，
她轻声低语：
“我喜欢的，无名哥哥。”
“碧瑶，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师姐。”
“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大概是被弱水的毒熏到了。”
“我就说吧！快让我看看，要是瞎了可怎么办？”
“没事的，师姐，我们快回去修炼吧。”
……
……
炎悟名买了簪子，便没了继续逛下去的意思，他晃晃悠悠回了客栈，一直等到晚饭时分，胡里麻汤才赶了回来。
“郎君，劳你久等了。”
“走吧，我们去下面随便点几个菜，边吃边聊。”
点了五斤熟牛肉，三四个下酒小菜，两坛清酒，悟名和胡里麻汤交换起了情报。
“那金光寺的宝塔现在有一条母龙守护，另有两只小妖伺候母龙，一个叫奔波儿灞，是只鲶鱼精，一个叫霸波尔奔，是只黑鱼精，
那住持方丈为报当年唐三藏师徒救命之恩，为他们四个立了金身佛像，前两年，斗战胜佛的金身碎裂，让老方丈内心不安，夜夜念经。”
胡里麻汤听罢了悟名搜集的情报，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郎君天才，第一次行这调查之事，便有板有眼，有轻有重，着实了得，”
他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两片牛肉，感到身上疲惫稍减，开口道：
“我运气好，侥幸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消息——”
他凑近悟名，把声音压低了些，
“最近城里有流言，说是当初找回佛宝舍利的大唐高僧，其中那位圣僧唐三藏乃是个凡胎，无甚神通，但他的三个弟子倒是神通广大，可惜修的却不是佛门神通，而是道门神通！
若非道门培养出那三个大仙，这金光寺很可能会永远失去那佛宝舍利，所以金光寺的和尚们都是一些没本事的，去那儿拜佛，还不如转拜三清。
这流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竟有大多数人信了，如今去金光寺朝拜的，多是四夷来人，祭赛国本地人却没有多少愿意去那里了。”
悟名皱了皱眉头——凡是有流言传播，定是背后有什么阴谋在孕育。
又听胡里麻汤说道：
“除此之外，最近城里也不安稳，许多外地人涌进来，或住客栈，或租房子，这些人也不去拜佛，却天天躲在屋子里，听说他们多数带着兵器，也不知想要做什么。”
悟名只是吃肉吃菜，却不喝酒——这清酒虽然比浊酒要好一些，可悟名却不喜欢，只因酒味寡淡，十分没劲，
他蒙头吃了几口肉，眼也不抬的问道：
“既然城里不稳，不如我们就直接离开去西梁女国？”
胡里麻汤嘿嘿一笑，
“城里不稳倒不是问题，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在出事之前完成交易即可，再说了，有郎君您在，一些凡人之间的纷争，我们也不必太过在意。”
炎悟名点了点头，
“所以呢？”
“所以我们明天就去找那金光寺的方丈，把降真纱卖给他！”
“你可有把握？听你方才所说，金光寺失了本地信徒的供养，收入减少，未必会花大价钱购买降真纱。”
胡里麻汤虽然是狼妖，可现在笑得却像只狐狸，
“嘿嘿，郎君，生意上的事还得看我的！明天您就瞧好吧！”
……
……
第二日一早，
两人吃了早食，在街上晃荡了一会儿，
估摸着金光寺的僧众已经做完早课，这才联袂前往。
还未进金光寺范围，远远的，悟名就看到那座顶顶出名的佛塔，
在那塔的最高层，果然有佛光洋洋洒洒的射出，空中点点金光飘浮，端的是一派佛门圣地模样。
进了寺庙，立刻有小沙弥迎了上来，
“两位施主，不知是要礼佛还是捐功德？”
悟名问道：
“礼佛如何，捐功德又如何？”
小沙弥笑道：
“若是礼佛，可远远的在塔外叩拜佛宝舍利，只需纹银五两；若是捐功德，便可进入宝塔，直上五层，近距离沐浴佛光，需纹银一百两，若想更加靠近佛宝舍利，那便每多一层，捐出的功德就需要比上一层多出一倍。”
无名略微一算，若要爬到第十三层，直面舍利子，竟然需要两万五千六百两！
“小师傅，到第十三层宝塔捐功德的香客多吗？”
小沙弥挺起他小小的胸膛，得意道：
“从外地来参拜的施主一般都捐到第十三层，金钱乃身外之物，既然来都来了，何不直接面对佛宝，以求佛陀保佑呢？须知在第五层参拜和在塔外参拜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他看向悟名，见他气质不凡，身上衣物更非凡品，心知这定是个有钱的，便笑得十分灿烂：
“这位施主，今日捐功德还未开始，第十三层还有许多空着的蒲团，不如您先预定一个？”
胡里麻汤却道：
“小师傅且住，我们不是来礼佛，也不来捐功德，今日我们上门，是想要找贵宝刹的方丈大师，和他做一笔生意哩！”
小沙弥一脸惊容，向后连退两步，大喊道：
“真是虫子吃鸟，老鼠吃猫，两位施主竟想赚佛门圣地的钱，难道不怕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