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剑王谷回来后，周成跟清儿她们简单闲聊了几句，便去休息了。

    毕竟他今天刚从那个低阶修护容器出来，就用极刃成雪砍了一件法宝，虽然他当时只用了一层的力，但他使用极刃成雪调动的是全身的力量。

    使用全身的力量，哪怕只是十分之一，对周成来说依然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更何况他今天见了不少真人境修士，那些真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面对他时，根本没有收敛威压，让他一直承受真人境的威压。那几个其他宗门的真人也就算了，他们的威压虽然很恐怖，但他承受的时间并不长，因此还能扛得住。

    唯独炫龙真人，周成承受的时间最久。而且炫龙真人的威压是真的如渊似狱，深不可测，而且由始至终都没有收敛过。可能同为剑修的原因，周成承受的压力极大，虽不至于晕过去，但周成一点都不敢分神。

    这一切都让他深感疲惫，肉体的疲惫还可以撑一撑，但精神上的疲惫他根本撑不住，因此他很快回房躺下了。

    孙玉龙跟孙钰莹聊完之后回来发现周成休息去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去打扰周成。他深知周成今天承受了多大压力，也明白此刻的周成需要好好休息，恢复精力。再说典礼已经结束，修炼的事不急，后天再开始都可以。

    ……

    第二天，周成醒来之后，只觉神清气爽，精神也恢复了许多。他洗漱完毕，整理好衣衫，本想找孙玉龙商量一些事情的，但很快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了。

    看着眼前的宁昊然，周成稍感郁闷。宁昊然一身锦衣华服，脸上带着刻意讨好的笑容，可这笑容在周成看来却格外刺眼。因为他非常不想在宁昊然身上浪费时间。

    但没办法，宁家是药王谷的超级势力，而且宁家常年有真人境修士坐镇，属于老牌世家。这种势力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更何况人家特意来道歉，做足了礼数，我们也不能太过小气，该和解就和解，这是来自周成师娘，王淑兰的亲切劝告。

    “我已经接受了你的道歉，没事的话就请回吧！”周成皱着眉头，语气冷淡地开始赶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不愿多谈的架势。

    “周师伯莫非还没原谅我？”宁昊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周成正式成了孙玉龙的亲传弟子，宁昊然的身份则没有变化，于是宁昊然为了表示敬意便叫周成师伯。

    “我刚才不是说了原谅你吗？”

    “那为何这么快赶我走？”

    “自然是我修炼时间到了，这才请你走。”

    宁昊然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周师伯，我此次前来，真的是诚心诚意道歉的。之前是我年少轻狂，不懂事，冒犯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

    周成无奈说道：“你的道歉我已经接受了，而且那件事我根本没有受到伤害，我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现在我要忙着修炼，你回去吧！”

    宁昊然紧张地搓着手说道：“周师伯，我知道这次的错误不可原谅，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特意带来了一些珍贵的礼物，还望您笑纳。”

    说着，他身后的随从赶忙呈上了几个精美的礼盒。

    周成看都不看那些礼盒一眼，说道：“我不需要你的礼物，只要你以后别再来烦我就行。”

    宁昊然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周师伯，我知道您是玉龙真人的亲传弟子，前途无量，我们的身份跟您天差地别，但这两位是我的妹妹，是宁家嫡女，希望能做您的贴身婢女，她们心灵手巧，能歌善舞，定能将您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帖帖。还望您不要推辞，收下这份心意。”

    两个容貌出众的少女自觉走上前来，这两个少女着淡粉色的衣裙，身姿婀娜，轻盈柔美，白白的脸蛋柔媚娇俏，眉眼间透着几分温婉与机灵。

    周成沉默了片刻，心中不禁有些犹豫。他知道宁家的势力庞大，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对他来说也并非坏事。而且人家连嫡女都送出来了，自己再拒绝就是明晃晃的看不起宁家。按理说他应该收下，但他又实在不想与宁昊然这样的人有过多的纠缠。

    就在周成思考之际，宁昊然又说道：“周师伯，我今后愿意您身边在为您效力，只要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当万死不辞。”

    周成抬起头，看着宁昊然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说道：“不必了！”他语气坚决，仿佛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宁昊然惊讶然道，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姿态放得这般之低，难道周成真的想与他们宁家为敌？

    “因为我要走通天路，十六年后就要离开这里，所以我不需要你的礼物，也不需要你的姐妹做婢女。”周成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眼神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通天之路。

    “什么？”宁昊然震惊无比，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浑圆。竟然是这样，他没有怀疑周成在说谎，毕竟这事的真假很容易验证。

    他怎么也没想到周成居然会走通天路，作为宁家嫡系，关于通天路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点的，他对通天路的印象是十死无生。没错，十死无生，在他看来，通天路就是如此凶险。

    宁昊然不是不知道通天路代表什么，他也知道药王谷有数十位真人在虚空星海成为真君，但是那里面没有一个是宁家的人，一个宁家的人都没有。数万年的时光，不可计数的天才弟子，换来的仅仅只有数十位真君，这样的路不是十死无生，那什么才是？

    作为药王谷的一份子，宁家当然也会派人前往虚空星海，别的不说，就他已经知道的事实，那就是宁家历代至少会派遣一位真人前往虚空星海，有时候甚至三到四位。

    这次通天路开启也是，他们宁家打算派两位真人前往，其中一位是他的堂哥，现在正在接受专门培训，一般打算前往虚空星海的弟子都不是真人，因此其中有天赋的弟子会得到专门的培养，俗称‘真人速成班’。

    这看起来是好事，毕竟能得到专门的培养，有机会能成为真人，但是，这并非不需要代价，代价就是自由。

    就好比宁昊然的那个堂哥，明明已经是元婴期修士了，但是他的那个堂哥依然在接受专门的培训，哪怕他的那个堂哥有一天成为了真人境修士，他的那个堂哥依然需要继续闭关修炼，直到通天路开启，他们才会出关，前往虚空星海。

    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一般得到专门培养的弟子都很年轻，道心并不稳固，道心誓言对他们的约束力并不大。年轻人很容易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惑心神，从而放弃当初的誓言，改变自身的决定。但偏偏成为真人，寄回虚空星海的天地灵物这些行为都需要自愿。

    说是自愿，其实一开始还是以诱惑为主，以长生和成仙为诱饵，诱使那些年轻的弟子做出那样的决定。真心想要成仙的也有，但数量太少了，而且宗门很难分辨那个弟子才是真心的。

    因此，专门的、半封闭式的培养很有必要，要不然一不小心宗门和家族的巨大的投资都会打水漂。

    当然，仅靠宗门内部培养的真人，数量还是不够的，而且事实证明，外面世界也有不少天才，所以大多数宗门都会经常吸收外部血液培养，一部分会派去虚空星海收集资源，一部分会留在宗门，保证自身宗门的活力。

    外面来的天才弟子大多都是因为缺乏资源，所以才会选择去走通天路。

    因为宗门不会平白无故就将资源给你。

    想要寿元丹，可以，成为宗门必不可少的存在，或者依靠贡献值兑换。

    在药王谷，除了十位战略级真人老祖，其他真人都需要依靠自身贡献兑换寿元丹。像宁家那位真人老祖，他也需要依靠贡献兑换寿元丹。

    但是，像玉龙真人和炫龙真人这种战略级的真人境剑修，他们是无需兑换寿元丹的。因为他们活着，就是对宗门的最大的贡献。

    按理说周成也是这样，只要成为真人境修士就行，无需做些什么就有大把贡献值进账，若没有战事，他应该是最潇洒、最自由的真人。

    但周成竟然放弃了最轻松的路，反而选择了通天路，去虚空星海。

    宁昊然并不知道周成的困境，他以为周成是在知道一切之后，仍旧坚持选择了要走通天路。通天路虽然危险重重，但却是成仙的唯一途径，若非想要成仙，宁昊然想不出周成为什么要走通天路。

    毕竟除了成仙，去虚空星海一点好处都没有，不仅要应对虚空中各种各样的危险，还要为药王谷寻回至少三份天地灵物。一句话，在宁昊然看来，通天路是只有傻子和勇于冒险的疯子才会走得路。

    周成显然不是傻子，周成既然知道通天路，那估计玉龙真人应该将虚空星海的情况跟周成说明了。毕竟，隐瞒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可能导致己方真人叛变。

    既然不是傻子，那周成就是一个想要成仙的疯子。

    宁昊然呆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成仙？他也想，但随着年龄越大，知道的越多，他就越恐惧。他在药王谷活得好好的，锦衣玉食都不足以形容他生活的奢华，他在药王谷，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为什么要去虚空星海送死？需要去送死的是那些傻子和疯子。

    他望着周成那平静而又显得坚毅的面庞，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对周成的抱负感到敬佩；另一方面，又为自己之前的挑衅和讨好行为感到不值。原来搞了半天，他一直在瞎忙活。

    选择去虚空星海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回来，第一个是没能力，第二个是没必要。有能力回来的至少是真君修为，他们回来做什么？化凡吗？闲着无聊想重新体验普通人的生活？

    没人会这么无聊，所以基本上不会有人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宁昊然才缓过神来，说道：“周师伯，您的志向如此高远，让我自愧不如。之前是我太过狭隘，只想着用这些世俗的东西来讨好您，却没有真正理解您的追求。”

    周成微微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希望你今后也能找到自己的方向，不要再做那些糊涂事。”

    宁昊然郑重地说道：“周师伯，您放心。经过这次，我一定痛改前非，努力修行，不辜负您的教诲。”

    周成说道：“如此甚好，那你回去吧！”

    宁昊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带着两个妹妹和随从缓缓离去。宁昊然的两个妹妹不时回头看向周成，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周成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想终于摆脱这个麻烦了。按理说周成不拒绝也行，毕竟宁家的势力在药王谷也是不容小觑的，与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对自己也并非全无好处。

    但周成深知，有些东西一旦接受，就会欠下人情，日后难免会有更多的纠葛。迎送往来，这是不可避免的，自己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那些人情世故身上。他一心追求更高的修行境界，不想被这些俗务所牵绊。

    若是他身边没有清儿她们，若是他师傅一家不是好人，若是他的家人不在药王谷。说不定周成又会选择另一种做法，比如说尽情地利用宁家的资源。但世上没有如果，就如同周成之前对清儿说的：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他也做不了一个合格的坏人。

    他做完坏事是可以潇洒离开，再也不回来。可是他身边的亲人朋友都还在这里，宁家找不到他，肯定会找他的家人朋友。

    结果很明显，做坏事总是要偿还代价的，不是他，那就是他们。他们可没办法逃离药王谷，周成也没黑心到这种程度。

    他确实想做坏事，但不是这种。他现在有了真人境师傅，不差资源，根本没必要再在宁家身上浪费时间。所以对待宁家示好最好的做法是，干脆拒绝，互不往来，两不相欠。

    他知道，将来踏上通天路的征程将会无比艰难，所以他现在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变强，而不是跟那些豪门世家玩过家家。他的时间可以浪费，但绝不是浪费在那些世家身上，值得他浪费时间的只有清儿和他认为值得的人。

    虽然根据孙玉龙的说法，他未来一片漆黑，但周成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坚定的决心和对不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