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破,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蓝紫。城池之外,一片死寂,唯有风穿过空旷的战场,带着呜咽。齐朝歌手持火把,站在这堆积成山的尸体之前。火光在她手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或狰狞或安详的面孔,将这片死亡的荒原暂时点亮。
“恭迎齐夏将士回家!”她的声音穿透清晨的薄雾,清澈而有力,回荡在空旷的战场上,带着无尽的哀思与荣耀。
随着齐朝歌的话语落下,她身后的将士们,无论是伤痕累累的战士,还是眼中含泪的军医,亦或是满身尘土的斥候,都纷纷挺直了腰板,齐声高喊:“恭迎齐夏将士回家!”声音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响彻云霄,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齐朝歌紧握火把,手臂猛然一挥,火舌如同挣脱束缚的烈龙,瞬间扑向那堆积如山的尸体。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战场,将死寂的夜色撕得粉碎。烈焰中,尸体的轮廓被勾勒出诡异的剪影,随着火势的蔓延,它们逐渐化为灰烬,升腾起滚滚浓烟,遮蔽了半边天际。
几日后,京城的消息如春风般拂过山川,穿透了战场的硝烟。齐朝歌站在营帐前,手中紧握着刚收到的密函。
钱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殿下,皇命难违,我们该启程了。”
齐朝歌的目光望向营帐内,陆九槐正安静地躺在榻上,脸色虽仍显苍白,但呼吸已渐趋平稳。“钱太,你即刻去安排,加强营地四周的警戒,确保每一道防线都固若金汤。”
钱太领命而去,迅速召集了亲卫与斥候,布置起更为严密的防御网。
齐朝歌轻手轻脚地走进营帐,来到榻边,目光温柔地落在陆九槐安详的睡颜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
她轻轻坐下,身旁是一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药汤,药香与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别样的氛围。齐朝歌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碗,用汤匙轻轻搅动,确保药汤的温度适中。随后,她轻轻俯下身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唤道:“陆大人,该喝药了。”
陆九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清亮,他努力支撑着身体,手臂微微用力,齐朝歌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双手轻轻扶住他的背,生怕他用力过猛伤到自己。
陆九槐微微一笑,那笑容虽淡,却足以驱散连日来的阴霾。“多谢殿下。”
接过药碗,他毫不犹豫地一口气饮尽,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放下空碗,目光深邃地望向齐朝歌,“是不是陛下传旨了?”
齐朝歌闻言,眼神微黯,她轻轻点了点头。
“那殿下,何时启程?”
齐朝歌轻轻握住陆九槐那双布满茧子的手。她目光柔和,“你伤势未愈,不宜长途跋涉。我想过几日,待你身体恢复些,我们再行启程,可好?”
陆九槐轻轻抽出被齐朝歌紧握的手,转而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温暖自掌心传递开来。“皇命难违,臣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殿下不必忧心。”
\&父皇急着让我回去,无非是想责罚,又不是什么急事,晚几日回去不要紧。”
陆九槐轻轻坐起身,腿部的伤口似乎也因他的动作而微微牵扯,但他眉头未皱,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齐朝歌的手。“殿下立了大功,护我齐夏子民,保我疆土安宁,何来责罚之说?”
“我违抗了圣命,杀了程怀信。”
陆九槐的脸色骤变,如同平静的湖面被巨石击中,波澜四起。\&什么?你杀了程怀信?\&
太过激动牵动了尚未痊愈的伤口,一阵剧痛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齐朝歌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伸手环住陆九槐的腰,将他轻轻按回榻上,眼中满是焦急与关切,“你别激动啊!身上还有伤呢!”
陆九槐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双眼紧闭,努力平复着因震惊和疼痛而紊乱的呼吸。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向齐朝歌,那里面有疼惜、有敬佩,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程怀信他……该死。但你孤身犯险,我怎能不担心?”
齐朝歌轻轻抚平陆九槐紧锁的眉头,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你不用替我担心,父皇他,不会真的杀了我。只是这次回京,风雨难测,无论父皇如何责罚于我,你都不要插手,好吗?”
陆九槐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殿下。”
烛火摇曳,将营帐内的一隅映得温暖而昏黄。钱太的声音适时响起,“陆九槐,到上茅房的时间了,已为你准备好了。”
陆九槐一听,俊朗的面容瞬间染上了几分尴尬与无奈,他干咳一声,试图用威严来掩饰这份不自在,却正好对上齐朝歌眼中忍俊不禁的笑意。
钱太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几分狡黠的笑意,显然对这样的场景乐见其成。上前一步,张开双臂作势欲扶,却被陆九槐轻轻抬手制止了。“不必,我尚可支撑。”
陆九槐尝试着缓缓起身,双手撑着榻沿,身体微微前倾,正当他勉强站定,准备迈出步伐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身形一晃,险些栽倒。钱太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托住了他的手臂。
钱太轻叹,满眼的戏谑,“瞧瞧你这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话音未落,他已一个健步上前,双臂环过陆九槐的腰身,轻松地将他打横抱起。
陆九槐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嘴角紧抿,双眸中仿佛有火光跳跃,那是一种被挑战了男性尊严的羞愤与不甘。
“钱太,你……放我下来!”陆九槐的声音低沉而压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怒意。
“小爷这辈子确实没抱过男人,你还矫情上了?再乱动,小心我把你丢出去哦。”
营帐内,烛火摇曳,将齐朝歌的轮廓勾勒得柔和而温暖。她轻倚在榻边,目光随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移动,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几日后,晨光初破晓,车队缓缓启程,车轮碾过泥土,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马车内,陆九槐身着素净长袍,坐姿端正,尽管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但那份坚毅与沉稳依旧不减。齐朝歌则坐在他身旁,手中轻握着一卷古籍,偶尔抬头,目光温柔地落在陆九槐略显苍白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