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凌谦所说那样,第二天早朝时忠勇侯便在朝堂上哭诉自己儿子被穆安殴打致死。
“陛下,我儿死得冤枉,求您替老臣做主。”
皇帝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首辅便将昨日的事转述了一遍。
皇帝震怒,“京兆尹何在。”
京兆尹站在殿中,紧张的行了跪拜礼。
“京中竟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是怎么管的。”
“是臣管理疏忽,求陛下责罚。”京兆尹只得背下这口锅。
皇帝的态度让首辅一派不满,孟礼站出来。
“陛下,穆安已经被关在牢中,可怜忠勇侯中年丧子,还请陛下严惩不贷,还忠勇侯家一个公正。”
孟礼身边的户部尚书也附言,“陛下,穆安这人仗着您的信任在外胡作非为,目中无人。忠勇侯一家忠心朝廷,陛下切莫伤了臣子的心啊。”
“是啊,陛下,如这件事不严惩,日后其他官员有样学样又该如何?这件事不仅要重惩,还要将穆安的罪状宣告天下,给予世人警戒。”工部尚书说着。
三人说完后,此起彼伏的臣附议在勤政殿内响起。
这下即便皇帝有心偏袒穆安,在这堆老臣的反对声中也得掂量一二。
“你们这是在胁迫陛下吗。”这时,郑将军如上次般在殿中呵斥一声。
穆安是唯一倾向他们的文官,一旦穆安被判处有罪,武官好不容易在朝中争来的地位会被打回原型。
“你别乱泼脏水,自古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你想让陛下偏私穆安?传出去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御史反驳。
皇帝爱惜人才,可他更爱惜自己的名声,眼前忠勇侯哭得老泪纵横,他也于心不忍。
“要是此事属实,朕必定会秉公处理。”皇帝表态。
“那便请陛下立即下旨赐死穆安。”御史开口,他有监督百官的职责,官员有任何不法、失职的行为,他们知道后便会弹劾。
他们是皇帝最头疼的官员,只要自身没有犯错,便是打不得骂不得的存在。
“赐死是不是太草率了些,穆安毕竟是礼部尚书,而且此事尚还没调查清楚。”洛国公开口,他是老派武官,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他的话刺激到了跪在地上的忠勇侯,他激动的指着对方。
“还不清楚?在场那么多证人都看到是那穆安亲手打得我儿呕血,我儿的尸身还躺在家中,难不成洛国公的意思是我儿用自己的性命故意陷害穆安吗?”
忠勇侯的话让武官们哑口无言,人确实是因为和穆安发生争执的过程中死的。
眼看朝中文武百官因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皇帝看了眼凌谦。
“陛下,穆安是大越第一位连中五元的状元,又深得民间百姓拥戴,立即赐死确实不妥。他已经关押,左右逃不出去,若真要赐死,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皇帝很是满意凌谦的话,“你说的不无道理,此事必须调查清楚,不能让人白死。”
“陛下。”忠勇侯哽咽叫着。
“朕一定会给你交代的。”
他还想再说什么,孟礼警告的眼神让他噤声。
事情在凌谦的周旋下,总算让穆安逃过今日被处决的决定,为保公正,陛下让东厂和大理寺共同调查。
凌萱一早便在东厂等着凌谦下朝,见父亲出现她急忙上前。
“爹,穆安的事怎么样了?”
“不太好处理。”凌谦将朝堂的事告诉了她。
“虽然陛下没有当即判决,但朝中那群老臣逼得紧迫,陛下不可能为了穆安一人而让这群老臣吃亏。”
今天虽然他在陛下的授意下出言暂时保住穆安,可他知道若事情没有新的发现,穆安难逃一死。
“萱儿,这颗棋子已经没用了。”
凌萱不敢相信的看着父亲,“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为他一人得罪这么多人是不值得的。”凌谦冷漠说着,穆安还不至于让他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女儿想救他。”凌萱轻轻说着,态度十分坚决。
凌谦知道自己女儿固执的性子,想办的事必须办到。
“今晚他会被押送到天牢。”他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深夜,凌萱换上东厂侍卫的服饰混在交接的人中偷偷潜入天牢。
东厂的人为了给她打掩护,故意在交接时与大理寺的人扯了许久。
凌萱趁人不注意来到关押穆安的牢房,此时穆安坐在稻草上,衣衫还是昨天那套。
“穆安。”凌萱小声叫着。
穆安睁开眼便看见站在围栏处神色紧张的凌萱。
“你怎么来了。”
“没时间和你说这些,你昨天和忠勇侯公子发生争执时可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她语气急迫,时不时还向门口处看几眼。
“当时情况太混乱了,我的手挨上他身体时他就吐血了。”
这话根本洗脱不了他的嫌疑,凌萱眉宇间都染上几分焦急。
“你再仔细想想,这可和你的命息息相关。”
穆安身形一滞,“我的命?陛下是要杀我了吗?”
看着他逐渐颓败的神色,凌萱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你难道就甘心这样认命了?”她呵斥着。
凌萱的话击中他的心,他屏退脑海中不好的情绪,闭上双眼聚精会神开始回忆。
突然,他猛然睁眼,“我想起来了,他在被我揍之前就有吐血的征兆,我当时太愤怒了,忽略了这点。”
如果穆安说的是真的,那对方就不可能是因为他动手的原因导致死亡。
“疑点归于被告,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翻案。”凌萱勾起一丝笑。
穆安没有怀疑她的话,他后退一步,向凌萱行了个大礼。
“我信你。”
凌萱不再停留,匆匆离开直奔太医院,她怀疑忠勇候公子或许是中毒。
现在必须赶紧入土验尸,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