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谦彻底退出朝廷核心圈层,另一边孟礼也是嗅到李贤想要清洗旧臣的气息。
好在他这段时间也将手中大半人脉资源过渡到儿子身上,便随了大流卸下所有权势回到青州老家。
朝代交叠随着这两位昔日权臣的离开而顺利完成。
李贤便大刀阔斧开始部署自己的新一代政权班底。
吏部尚书因之前凌萱大肆对付老臣时被贬,位置空了出来。
几方都想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然而李贤却任命了一位常驻边疆的官员坐了上来。
这位年逾四旬的边疆大吏与朝中任何一派都没有关系,甚至李贤在指派他为吏部尚书时朝中还有官员不知道他是谁。
只能从升迁他的任命诏书上得知这人公正无私,最是适合吏部尚书这个职位。
他初次上朝时李贤便表现出对他的喜爱,不仅言辞间对其夸赞不已,赏赐也是流水般地赐下去。
甚至李贤还特封了他一个爵位,虽不是世袭爵位,但这份荣光也足以引人眼红。
李贤这种种不对劲的表现引起凌萱的警觉,以她对李贤的了解来说,这样的行事风格完全不是他做得出来的。
当即便对这个新任吏部尚书起了兴趣,派了暗卫去查这人究竟是什么底细,能让他们的陛下这般信任。
她怀疑两人是不是私下有过什么接触,或者这人是陛下安插在边疆的心腹。
否则她想不通李贤这一反常态的操作是为了什么。
然而调查出来的结果让她大失所望,这人这些年一路升迁,最后坐上封疆大吏这个位置与他本身实力没多大关系。
所倚仗的不过是因为托身在一个好家族,他的家族是百年前助大越当时的帝王夺嫡成功,后续又在几场大的战役中大胜,因此才得以延续百年,至今仍是一方霸主般的存在。
他靠着祖上蒙荫才走到今日这步,凌萱猜测他与李贤之间的关系也不存在,两人私下没有任何交集。
凌萱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眉头皱得更紧。
一个没有交集的人,李贤却这般抬举,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脑子里出现了太多的谜团无法解开,想到父亲或许对这人有了解,决定回去的时候问问父亲。
凌谦自被女儿作为投名状献上后,心里说没意见也是假的。
不过他也看得开,家族与妻子的仇都报了,且按新帝的性子也容不下他,安公公之死不就是最好的警告吗。
索性顺水推舟助女儿一臂之力,回到家中含饴弄孙。
当他得知女儿因新任吏部尚书之事来找她询问时,他表示自己已经不是朝中官员,乱议朝堂不合适,没有告诉她想知道的事情。
不过毕竟还是自己的女儿,他还是提点了一两句。
“这人手段狠辣,性子冷酷,不过倒还算是个好人。”
凌萱不解,手段狠辣又是个好人,这两个词在她这里就是对立的。
她开始对这个尚书越发好奇,暗暗决定一定要会会他。
凌谦看着女儿满脸精明算计的样子,笑而不语。
新皇登基,但因一年内宫中太后与先帝接连离世,再加上各地天灾人祸接连不断,他拒绝了本应该大肆举办的庆祝宴。
不过皇后还是安排了一场规模相对来说比较小的宴会,用她的话说就是陛下登基总得走个流程,也让那些觊觎大越的国家看看大越无论何时都是他们不能轻视的。
凌萱安排尚宫局一定要完美办好这次宴会,毕竟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宴会,各方面都容不得一点马虎。
她顺道看了看官员位置安排,这位吏部尚书果然是陛下新宠,就连位置都坐在左下方第一个。
宴会当日,她提前来到场地,此时还属于百官随意交谈的时间。
凌萱看到那位大人身边虽不断有人前往攀谈,但没说几句就尬笑着离开,渐渐地他身边倒没什么人了。
她见状便主动上前,挂着应酬般的假笑,“程大人。”
程牧看向凌萱有片刻的愣神,随即赶忙起身笑意温和,“不知您是哪宫的娘娘。”
她哑然,这人是把她当做后妃了啊,也怪她今日穿的是身常服,没有穿尚宫制服。
程牧身旁的官员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提醒道。
“这位不是后宫娘娘,是凌尚宫。”
得知凌萱身份后,程牧眼神迅速冷了下来,打量着她。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凌尚宫啊。”语气虽然还是礼貌,可刚才那股温和劲已经没了。
凌萱自然感觉出来,用玩笑的口吻询问,“我与程大人在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吧,怎么程大人这么大股敌意啊。”
程牧自鼻腔传出声轻哼,“虽是第一次见,可凌尚宫的事迹我倒是听了不少,不孝不洁的女儿想来大越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凌萱挑眉,面上还挂着笑,“我听不懂程大人在说什么。”
身边的人害怕地拉了拉程牧,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了。
可他就像个死脑筋一样,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这可是凌尚宫让我说了,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怎么会,你我也算同僚之间的闲话家常嘛。”
“你牺牲父亲为保全地位为不孝,未婚生子是不洁,又以女子之身插手朝政搅动风云为倒反天罡。不就是不孝不洁不知廉耻,我可有说错?”
“看来程大人对我误会颇深,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凌萱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快气炸了。
宴会开始后,凌萱拦下正欲前往送吃食的宫人,找到程牧的那份在上面洒了许多的巴豆粉。
随后她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只见程牧最开始倒还算正常,就在与帝王共饮几杯,吃了几口菜后脸色就开始变得精彩起来。
他一手擦着冷汗,一手捂着肚子,脸色涨得通红。
就在身边的官员想与他同饮时,像闻到什么难闻的气息,脸色复杂地盯着他,放在酒杯上的手迟疑地想要捂住鼻子。
程牧忍了会终于是忍不住,连向帝王告退都来不及说,起身后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朝着恭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