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要手了!”
罗笙双手血流不止,李嬅不免心疼,她将线球上的绣花针一颗颗拔下,似乎是在斥责罗笙,可语气中有抹不去的担忧与心疼。
“你们主仆都是疯子,放开老子!”
“你信不信老子砍了你的手!”
罗笙几乎是用尽全力,黑衣人甩不开罗笙,罗笙的血染红了黑衣人握住剑柄的手,也落在黑衣人黑色的靴子上,黑衣人用尽办法挣脱罗笙,嘴里骂个不停。
“我不放,你能奈我何!”
罗笙从背后一口咬在黑衣人的耳朵上,竹林中回荡着黑衣人的惨烈尖叫声。
黑衣人的尖叫必定会引来府里其他人,没时间了。
李嬅道:“罗笙!放开他,我来!”
李嬅目光如炬,罗笙松开嘴,放开手,跳下黑衣人的后背。
黑衣人的右耳被罗笙咬得血肉模糊,大半边可怕地悬空坠着,罗笙一放开他,他就转回身举剑朝罗笙下杀手,绣花针从李嬅手上散出,整齐扎入黑衣人身上的五处穴位。
听得“磅”地一声,黑衣人身子向前,倒在地上,手脚身子皆动弹不得,只有脑袋能动。
“说,谁派你来的?”
三年前,李嬅也曾问过这样的话,只是那时她无力自保,只能任人欺凌。
而三年后,主动权在她。
“请长公主赐死。”黑衣人受伤的耳朵朝上,侧脸看着李嬅,满脸的不服气。
“死多容易,你没有家人吗?你死了,你家人怎么办?”李嬅与罗笙蹲在黑衣人面前,李嬅从黑衣人手上抽出那把长剑,将长剑插入泥地。
“殿下!殿下!您在哪儿?”
竹林外传来清宁长公主府管家的声音,黑衣人的惨叫果然将人引来了。
“我家殿下问你话。”罗笙呵道。
黑衣人朝罗笙吐了一口唾沫,笑得癫狂,“像我这样的人,拿钱办事,有钱自己快活,若要死也没有留恋,哪有什么家人。”
李嬅一面警觉地看着四周,一面对黑衣人说:“谁出的钱,本宫给你双倍,你先交代背后的人是谁。”
黑衣人嘲笑般地看着李嬅,“你以为我傻,我听见了你的秘密,我亲眼看见你根本没疯,你不会放过我。”
“殿下!殿下!”
“方才是谁在喊叫,定华殿下不会受伤了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不止一个人,罗笙道:“殿下,动手吧,来不及了。”
罗笙要拔出插在地上的剑,李嬅摇摇头,她跑到另一边捡起之前被黑衣人打掉的金簪,又很快跑回来。
李嬅揪住黑衣人的头发,俯身问:“你没有机会了,你的上家是谁?”
黑衣人笑笑,闭上双目,保持沉默,一副静等死亡的姿态。
“脏了殿下的手,属下来。”
“不必。”
罗笙欲替李嬅动手,李嬅拒绝,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绢帕递给罗笙,“用这包手。”
李嬅双手握住金簪,痛苦地将金簪移到黑衣人的心口上方。
清宁长公主府进了刺客,也许会交由大理寺审问。黑衣人必须立即死去。
但凡他还剩下一口气,但凡受审时他供出一句定华长公主没疯的话,后果难以设想。
罗笙的手受如此重的伤,只怕力气不够,不能一招毙命,不能赌。
从古至今,凡谋权篡位之人,哪个手上没沾过血,她也曾鄙夷过史书上的乱臣贼子,可原来,她终究也不得不迈出这一步。
金簪扎入黑衣人心口,不断深入,黑衣人终于没了呼吸,李嬅松开手,目光无神,惊慌的泪珠毁了妆面。
“我杀人了。”
李嬅抱着膝盖,僵硬地坐在黑衣人的尸体面前,她明明在说话,然而她的脑袋晕得厉害,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就像听见别人的声音。
罗笙温声安慰:“方才他也要杀殿下,殿下只是在自保。”
“殿下!”
管家与甘棠她们终于找到李嬅与伙计,看见伙计与李嬅的手上都是血,二人身边还躺着一个人,甘棠惊呼一声,跑到李嬅身边抱住李嬅。
管家也吓傻了,那黑衣人脚边插着一把剑,像死又不像死的。
管家踢了踢那黑衣人,黑衣人没有半点动静,确定黑衣人死透了,管家问:“殿下,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会在这。”
李嬅哇哇大哭起来,指着黑衣人道:“他,他要杀嬅儿。嬅儿想玩捉迷藏,就看见他,他拿着剑追着嬅儿,嬅儿差点就死了。”
“那他怎么又死了?”
管家以为疯公主说不清楚,就问伙计,疯公主指着伙计,边哭便道:“他保护嬅儿,他去抢这把剑,手都受伤了。”
“嬅儿说不要杀我,这个坏蛋就是要杀嬅儿”李嬅将伙计的手拿给管家看,“他抢坏蛋的剑,还咬坏蛋的耳朵,这个坏蛋还是要杀我,他为什么要杀嬅儿!他为什么要杀嬅儿!”
公主哭得厉害,管家看了也动容,甘棠与浅黛一左一右抱着公主,浅黛安慰道:“殿下,不哭,不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家殿下是在这府里遇见刺客,管家,你们要为我家殿下做主啊。”甘棠求助管家,管家道:“定华殿下是老殿下的宝贝侄女,老殿下定会为定华殿下做主。”
管家蹲下身,再仔细看了看伙计的双手,那伤口深可见骨,便是跟在清宁身边多年的管家也不免心惊肉跳。
“多谢你保护定华殿下,老殿下不会亏待你,只是你这手,要养上一段时日了。”
伙计面具后的脸色惨白憔悴,面具前的脸色却与常人并无什么不同,他笑答:“能救下殿下,是草民之幸。”
管家吩咐完小厮准备包扎用具,又问伙计道:“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老殿下问起,总要有个说法。”
“他帮嬅儿抓住这坏蛋,把这坏蛋按在地上,坏蛋还是喊着要杀嬅儿,嬅儿一生气就拿簪子戳他。”不等罗笙答话,李嬅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