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李绅失踪了。
秦湘玉是在卯时知道的,古代接亲都很早,李绅却久久不来。
直到瞒不住,李绅身边的小厮才来秦湘玉这面报了信,说是少爷一大早失踪了。
秦湘玉不认为李绅会在这种日子逃婚,否则他早前凭何大张旗鼓的与她做戏。
还给她送来礼物。
丁香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她,轻声:“小姐。”
秦湘玉回神,她捏了捏手绢,复而松开。
“丁香,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她不是不着急李绅的失踪,而是,她大概率有个揣测。
这天底下能在这皇城底下做这事儿的人,除了秦执,她不做他想。
本来,她差点都信了,他说的是真的,会放她离去。
可她,怎那般天真。这样一个封建皇权下养出的男子,权势滔天的人,怎会让自己有一丁点的不顺心不畅意。
他若有一点的不顺心不畅意,就要他人以千百倍还之。
在她生出期望之时,给她以当头棒喝。
敲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懵。
老天,你为何!为何如此不平。
就任那恶人作威作福,耀武扬威。
你睁开眼看看啊,看看这天底下,有多少不平压迫。
秦湘玉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从清早枯坐至夜深。
粒米未进。
丁香看得心疼。
“小姐,您多少吃点东西吧。”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秦湘玉却猛的攥住了她的手,低声:“我绝不会让他如意。”
“我绝不会。”
那眼中饱含水色,却异常决绝。
“小姐,您莫要做傻事。您若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怎么办啊。”
秦湘玉松开她的手。恢复了平静。
“丁香,把晚膳端上来吧。我饿了。”
这样的平静似暴风雨前的海面,底下裹挟着滔天骇浪。
秦湘玉平静的用完膳,又叫丁香将院中喜字都取了下来,这才回到床上入睡。
湘荷院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恢复了平静。
湘荷院一派平静,甚至比平时歇下更早,而锦苑却灯火通明。
三更鬼响起来的时候,秦执还在书房处理公务。
福禄躬身进来提醒:“爷,到点了,该吃长寿面了。”
秦执放下手中奏折,揉了揉眉:“她可来过了?”
福禄垂着头,低声:“表小姐歇下了。”
秦执笑了一声,暗色的身影在烛火下跳动,竟生出了骇人。
今日,是他生辰。
心心念念着与他生辰礼的人,竟然不管不问。
早前还巴巴说要与他准备一份生辰礼,如今看来,果真是大礼。
秦执笑着,脸上却露出狰狞之色。
从前的虚情假意竟全是做戏,枉费他对她费尽心思。
如今看来,竟是那般可笑。
从今以后,他不会对她有半分容情。
既是她先背约,那以后,就按他的来。
所有情谊,就断于今日。
秦执面容冷酷:“她倒是沉得住气。”
福禄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再次提醒:“爷,若是过了点,寓意就不好了。”
秦执从他手中接过面。挑起塞入口中。
他还要长长久久的与他这表妹好好的玩下去。
她既有风骨,他就折断她的风骨。
若生叛心,他就叫她惧叫她畏。叫她一辈子不敢离他而去。
烛火跳动着,映照着秦执挺括的脸庞,尽皆是不近人情之意。
书房中,静悄悄的。
等秦执用完面,福禄收了碗准备下去。
就听那人冷漠出声。
“明日。”他顿了顿。
“再注意湘荷院动静。”
他便再给她一次机会。
若是……
她不珍惜。
秦执目含戾光:“就切了那人一根手指,给她送去。”
秦湘玉甚至比平时醒的更早,醒来后,用完早膳就准备去给陶氏请安。
因为昨日李绅未来一事,整个秦府都知道了,当归和禅衣特意来安慰她,见她无事,这才回去。
只有丁香知道,小姐这哪里是没有事,若是没有,昨夜就不会断断续续的惊醒。
连梦中都在说胡话。
秦湘玉到宝墨斋时正热闹着。今日秦盈秦席玉和宋君桃都在陶氏这里用的早膳。
秦盈是经常过来,而秦席玉和宋君桃则是因为李绅昨日没来之事八卦,所以过来凑了个热闹。
虽然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但多少能从中闻到一些不对的讯息。
尤其是太太嘱咐他们最近没有什么事儿少在秦执面前晃悠。
至于陶氏,完完全全就是因为昨日李绅失踪,才品出那么一点不对味的信儿。
对于李绅失踪,她心里是有揣测的。
偏生就那么巧。
若秦执当真对秦湘玉没意思,断不会出这些事。
不过,既然她这继子没来找她,她就作壁上观,反正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儿。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个侄女儿,从来没有和她一条心过,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
她冷哼一声,她就且等着看她如何引火上身。
秦湘玉来的时候,众人眼中都流露出诧异,像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这般坚强。
新婚当天,新郎官失踪了,所有人都在说她被抛弃戏弄了,就她一个孤女,父母双亡的,别人怎么可能娶她做当家主母。
若是一般的人,早就闭门不出,以泪洗面了,可秦湘玉看着娇滴滴弱柳扶风的,居然还能如没事儿人一般出门。
连讨厌她的秦盈,脸上也露出不可置信来:“娘,她过来这是?”
陶氏瞪了她一眼:“你管她作甚,但凡你有两分她的心思,你娘我也不必为你操这等心。”
早前,秦湘玉故意激她去福禄那里说话秦盈已经知道,没想到秦湘玉还能算计于她,差点坏了大哥哥与她的关系。
秦盈冷哼一声,不屑,“我有哥哥宠着,有娘亲护着,再加上我出身贵重,和她自然是不同。”
听她这么说,秦席玉露出笑来。
陶氏瞪他一眼,他就不敢笑了。
陶氏又转头,恨铁不成钢的对着秦盈说:“你只当你大哥哥现在宠你,以后呢?你大哥终归要成家立业。你和他又不是一母同胞,他能对你有几分情谊。这期间厉害,你活了十几年还不明白?”
“盈姐儿,你大哥那人,不是个心善的!”
“娘!大哥自然会宠我的。旁的亲生兄妹,都没大哥哥对我好。”秦盈不信。
陶氏也知道自己女儿性子,不再与她争执。饮了一口茶。
就听秦盈说道:“大哥哥既然在意表姐,表姐又不与我们一条心,那为何母亲还要让表姐和大哥哥在一起。”
陶氏瞧着她,若不是这是她女儿她都不想和她说话了。
这是她让不让秦执和秦湘玉在一起的问题吗?而是秦执要不要秦湘玉。
他若要,她又如何插手。
或者说,秦执又如何会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