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孩子们除了晚上,其余时候基本不用他们担心,因而出了空间之后,看几个孩子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们就离开屋子了。
几乎是看到他们的时候,林清和李金花就前后脚去了他们的屋子。
有时候小两口在屋子里难免做点什么亲密的事情,他们当长辈的就算再惦记小孙孙,也不好整天打扰小两口。
可白天就不一样了,小两口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几个孩子又那么小,根本离不了人,他们当长辈的不亲眼看着怎么放心?
这可不是他们想随便出入小辈的屋子,而是实在不放心啊!
对此萧戾和陆鸢早就习以为常,甚至一开始也是他们让长辈们可以在他们不在屋子的时候,可以随意进出他们的屋子,毕竟屋子里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一般人屋子里可能还会说要藏点东西,比如像金银珠宝之类的,可萧戾和陆鸢则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除了一些生活上用到的东西,还有一些过了明面的东西外,像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还在萧戾的仓库里面,就算是陆鸢的小金库,也是交给他放在空间里的。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在屋子里他们也是放了点银子银票之类的,至于首饰也只有一些陆鸢经常会用到的。
在家里的长辈们操心孩子们的时候,萧戾陪着陆鸢出门去了。
刚出门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不少人陆陆续续往学堂的方向走,有独自背着书袋去学堂的大一点孩子,也有父母陪着的几岁小儿,还有些是爷奶这样的长辈送来的……
如果是平日里人少一点的时候,众人早就注意到萧戾和陆鸢,然后一个接一个给他们打招呼了。
也许是今日是学堂正式讲学,也许是因为人来人往的人多了,也许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学堂与学生身上,因而一路上萧戾他们走来,还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
如果是平日,一路上走下来,陆鸢光回应别人的打招呼可能都要觉得口渴了,现在这会他的状态好得不得了,让他不由地放松下来。
听到他松口气的声音,萧戾觉得好笑,“我们胆大包天的小夫郎还有怕的东西呢?”
“谁没有怕的东西啊!”陆鸢有点不服气,“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胆大包天了?你不要污蔑我,不然我可要告状了!”
“告状?”萧戾挑眉看着他,“跟谁告状?跟爷爷奶奶?还是三叔三叔么?总不能是和宝儿还有宝宝他们告状吧?”
“你管我跟谁告状呢!”陆鸢也就是虚张声势,说完就心虚地加快了脚步往前走,还不忘催他也快点,“你干嘛呢?这么磨磨蹭蹭的,宝宝走路都比你走得快了!”
“鸢儿说这话亏不亏心?”萧戾快步追上去,边走边笑着说道:“再说鸢儿真觉得宝宝走路比我快吗?”
小瑞雪走路确实不慢,不过小家伙容易分心,往往一段不长的路,本来可以很快走完的,可小家伙偏偏容易被别的事情吸引注意力,然后不知道要在路上耽搁多久。
之所以他以前在庄子上天天出门还没丢,完全是因为有小瑞景这个哥哥在旁边,附近肯定还有家里的大人看着,不然不用别人偷,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弄丢了。
好在如今大了一岁的小家伙比以前“稳重”了一点,起码没有以前那么轻而易举就将注意力转移了。
当然,可能也和他们这一次出去了大半年有关的所见所闻有关。
即便萧戾尽可能地保护夫郎孩子,可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让他们不看,然后就一定能够不看。
像路上遇到的流民本能地找人求救,像那些穷凶极恶、坏事做尽的人打上他们的主意,像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有利可图的小孩……
“我没有。”陆鸢撇撇嘴,对他的“找茬”习以为常并且无奈至极。
他其实想不明白,怎么都好几年过去了,夫君还是这么喜欢逗他呢?他又不是小孩了,还总是跟逗小孩一样逗他玩,真是一个甜蜜又苦恼的负担……
“好,你没有。”萧戾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陆鸢突然有种自己“无理取闹”的感觉,可明明“无理取闹”的人是夫君才对,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错觉呢?真是烦人。
在他正想仔细思考一下这个问题的时候,从岔路口那边走过来的林前看到他们,停下来规规矩矩地向他们躬身行礼,“见过两位先生。”
“不用多礼。”陆鸢自恃是当先生的人了,赶紧收敛脸上的想法,学着萧戾平时的样子一样做出面无表情的神情。
可随后一想,他是要去教学生的,要是真的像夫君一样天天板着个脸,学生们应该都怕他了,以后可能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不敢找他解惑,这样可不行。
因而他的脸才刚刚严肃不过一瞬间,又变得温和起来,“今天也是你自己来学堂的?”
林前点点头,有些紧张地看了眼旁边的萧戾,然后才说道:“婆婆她要下地干活,我就自己来了,庄子上的大路我都记住了,婆婆她知道的。”
“那就好。”剧院点点头,“家里若是有什么难处,记得和我们说。”
对于弱势群体,在自己有余力的时候,多数人都会忍不住生出同情心,何况陆鸢对他有种微妙的“感同身受”,对他忍不住多了几分关注。
“多谢先生。”林前作了一揖,然后才道:“您和萧先生已经帮了学生很大的忙,如今家中一切都好。”
之前在学堂遇到那天,虽然他能够感觉到萧先生对他不是很满意,但是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萧先生却对他说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宅子上找他,给他打打杂,每个月的月钱看干了多少活给。
他清楚萧先生是看在东家夫郎的份上,才会给他这个机会,可他依旧感激萧先生。
这也许是他能够最快出人头地的一个机会了,只要他如今能够入得萧先生的眼,哪怕以后没有出路,他也总能找到新的机会。
怕就怕,一开始就连机会都没有,需要卧薪尝胆不知道多久。
“那就好。”陆鸢笑了笑,“既然你也是去学堂的,不如一道同我们走?”
如果换了其他人,这时候说不得要紧张了,毕竟这是难得教他们的先生,还是不用花银子的,只怕和天上掉馅饼也没差多少了。
只是现如今被询问的是林前,他自然是没有紧张的,反而心里很是高兴,只不过为了显得稳重一些,他克制着没有露出笑意罢了。
“是,先生。”他以为自己很克制,没有让两位先生看出来,殊不知陆鸢是并不在意这些,萧戾完全是看透不说破。
“嗯。”陆鸢故作稳重地点点头,然后看了眼萧戾,开始往前走。
经过林前身边的时候,萧戾抬手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好好学习,你先生很看重你。”
当然,在此之前他已经让人去查过林前的身世,就算有些小麻烦,却也影响不到他们,所以他能让对方那么痛快地待在他身边重点是。
如果真是什么别有用心或者心怀不轨的人,他早就让对方后悔自己来招惹他们了。
真要细究起来,其实林前也算是别有用心的一类人,不过那点小心思只要在不威胁到他们一家人的情况下,萧戾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
抛开事情做得如何来说,光林前表现出那份想要往上爬的野心,萧戾其实挺欣赏的。
有仇在身,年岁也才八岁,出事时也不过五岁,即便是他,如果没有从前的种种的际遇,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够比对方表现得好。
甚至比起当年不知道该向谁报仇的自己,对方要勇敢得多,也幸运得多。
很难说,萧戾不是因为他想到了那个年幼却无能为力的自己,所以才愿意给他这么一个机会。
林前最近也见过他好几次了,可每次他都是表现得十分冷淡,似乎对他并不以为意,萧戾的态度一度让他觉得对方其实是不喜欢自己的。
可就是他以为不喜欢自己的人,竟然拍着他的肩膀说着鼓励他的话,如何能让人不震惊?
也是因为震惊,他一时间都没有说出话来,直到萧戾两口子都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了,才克制不住笑意地快步追了上去。
只是在快走到他们身后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这样的行为十分的不稳重,赶紧压下脸上明显的笑,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的身后。
陆鸢和萧戾说着话,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萧戾听到了也没有回头。
小孩子嘛,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想法,有什么总是在各种地方表现出来,可以理解。
走到学堂前,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着门上挂着的匾额,只见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凌云学堂。
若是有在朝中为官,且又熟悉那位字迹的人看到这几个字,绝对要大吃一惊——
一个小小的庄子上竟然有一座学堂就算了,竟然还如此大手笔地得到了那位赏赐的匾额,这是何等的荣耀?
有这匾额在,哪个不长眼的想要干什么只怕都得掂量着吧?要是那些本就是那位看不顺眼却又找不到机会收拾的,不正给了对方机会将人给收拾了?
说起来,外面的学院和私塾都是只收汉子的,而明远学堂却只要是孩子都收,这要是传到了那些讲究了一辈子规矩的儒生嘴里,怕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学堂给淹了。
然而有了那位送来的匾额,哪个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真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了什么,只怕以后的仕途也堪忧了啊!起码在如今那位还在位的时候,能不能得到重用都得两说。
若是萧戾没有插手的话,那位的命只怕已经没了,可惜有余青山这个忧国忧民的“老道士”在,那位不仅活得好好的,还生龙活虎着。
也就是那位年纪大了不好女色,又将大部分心思放在了朝政上面,不然指不定这会都已经又有了多少个孩子了。
对方特地让通过清虚道人问余青山,从他这里知道了学堂的名字,然后让余青山将这匾额送来,其中到底是因为他提供的那些帮助,还是因为他的那份“救命之恩”,也真的有点难说。
这匾额如今除了萧戾,也就是只有送东西来的余青山知道是什么人提的字,其余人包括陆鸢在内,也就是觉得这匾额上的字真气派而已。
小夫郎抬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远学堂”四个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夫君,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先生的!”
事情未定,若是那些酸儒听到一个小哥儿如此大言不惭,怕是要当场笑出声来。
现如今听到他“豪言壮志”的,却是最爱他的枕边人,哪怕他做不到,也不会说出什么打击人的话来。
何况萧戾相信他的小夫郎可以做到,“嗯,鸢儿会是好先生的。”
就像成为一个好夫郎好父亲一样,他的小夫郎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你不说点什么吗?”小哥儿扭头看向他,漂亮的眼睛冲着他眨啊眨的,暗示的意思不要再明显。
萧戾好笑地看了他一会,才在小夫郎要鼓起脸颊前温柔地笑道:“我相信,鸢儿以后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好的先生。”
哪怕他的鸢儿没有兼济天下,只是想要力所能及地,让和他同为弱势群体的姑娘小哥儿能有更多的机会。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万事开头难,他不知道他这举动触犯了多少人的利益,也不知道这是在挑战当今的世道规矩,他只是想要做他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事罢了。
明远学堂如果顺利地开下去,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地方受影响,慢慢的也会出现别的收姑娘小哥儿的学堂,那些私塾和书院在长久的影响下大抵也会受影响。
作为开创一个新时代的领先者,怎么就不算最好的先生呢?
陆鸢不知他心中所想,光在他那温柔到像是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眸注视下,就忍不住心跳加速,低声说了一句“你就知道哄我开心”,然后逃跑似的快步进了学堂。
萧戾也不否认,目光温柔地跟在后面。
后面不远处,林前看着二人的相处若有所思。
如果他爹和小爹爹还在,是不是也会像两位先生这般恩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