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妥妥虽说不敢再求情了，但是一直找各种借口往门口晃悠，就是为了看看昙舒怎么样了。

    凤筠也懒得理会她，只当作没看到。

    在这期间，妥妥不止把院门关了，不让一个看热闹的混进来，还给昙舒拿了厚衣裳披着。

    中间她有试过问昙舒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小姐，让他去道个歉，说点好听的，可是他只是固执地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等到终于到了子时，妥妥第一时间就把他搀起来了。

    “长姐睡了吗？”昙舒双腿麻木，借着她的力才勉强站稳。

    他向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隔着窗子，只能看到漆黑一片，再无任何动静。

    妥妥道：“小姐早就歇息了。舒少爷，佰禄在院门外早就等急了，我让他提前备好了热帕子，等下你回去以后千万好好敷一敷膝盖，地上那么凉，你可别落下病根了。”

    昙舒这才将目光自凤筠房门的方向收回来，望向站在身侧一脸关切的少女。

    他虽刚刚罚完跪，面色却平静如无风的水面，就连声音也还是和往日一般温和清朗：“妥妥，你一向睡得早，何苦陪我熬到这么晚？我不要紧，你快去歇息吧……对了，长姐睡觉的时候一向贪凉，你给她把被子盖严实些。我听她今晚咳得还是不轻。”

    这番话说得妥妥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真搞不懂，舒少爷对小姐好得不能再好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小姐竟能狠下心罚他跪那么久？

    也幸亏舒少爷脾气一向极好，即便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也不曾记恨，还是那么关心小姐。

    想到这，再抬眼看到舒少爷已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妥妥鼻子一酸，嘴巴一撇，差点没忍住掉下泪来。

    “舒少爷，我还不困，我扶你回去吧。”

    昙舒见她这副比自己还委屈的模样，不禁有些觉得又好笑又可爱，便伸手在她头顶上揉了一把，不再推辞：“好，那便麻烦你了。”

    虽说平日里舒少爷就已经很随和了，但今天晚上妥妥觉得他更是格外的和善。

    到了他的院子里，他不仅让下人拿来了她爱吃的糕点，还同她一起坐在桌边，边吃边聊。

    自舒少爷入了翰林院，小姐又成日跑东跑西的，她都很久很久没能跟舒少爷说上一句话了，所以这个晚上，妥妥过得特别开心。

    舒少爷本就生得白玉似的一张脸，笑起来眉眼微弯，唇角微扬，更是令人如沐暖阳。

    妥妥最喜欢他的地方就是，他从未像其他人一样笑话她脑子笨，每次她开口说话的时候，他都是一边笑着一边点头，认认真真听完，再予以回应。

    妥妥都恨不得把一块糕点分一百口吃完，再多磨蹭一些时间。

    聊着聊着，舒少爷便问她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

    妥妥说到一半，才觉出来不妥，可逍遥阁三个字已然说出口了，再想收回来除非时间倒转。

    不过，小姐当初去逛逍遥阁，可是堂而皇之去的，这事许多人都知道，她这也不算是说漏了嘴吧？

    幸而舒少爷并未揪着这个不放，而是问她，自逍遥阁出来以后，她又陪着小姐去了哪里，毕竟之后的那个晚上，凤筠可是彻夜未归。

    按照妥妥打小受过的训练，遇到这种问题她本该闭口不谈的，可坐在对面发问的人不是旁人，是向来都十分关照她的舒少爷。

    而且，在整个将军府，最关心小姐的人就是舒少爷了。

    她越是一言不发，他流露出的担忧就越明显。

    “妥妥，你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告诉我吗？”昙舒觑着她迟疑不决的脸色，声音轻柔。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

    妥妥其实不想让他知道，那天晚上驾着马车回府的路上，她竟又把小姐弄丢了。

    对方派了不止一个暗卫，而是一队。

    她被困住，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当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万幸的是，第二日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后，发现小姐竟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说要带她回城。

    那个山庄里有好多好吃的，她吃得饱饱的才离开，小姐看上去也没挨饿、也没受伤，山庄的主人还送了她们两匹好马，让她们回城，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敌是友。

    但是，弄丢了小姐是少爷和老爷的大忌，舒少爷之前难得对她发火，都是因为她没保护好小姐。

    这次小姐虽侥幸没出什么事，但她少不得又得挨一顿数落。

    在她出神的时候，面前舒少爷的上半身忽地倾了过来，他的脸离她很近，近得她毫无防备地心跳加速起来。

    “你的脸上……”他的手伸到她脸侧，替她拂去了粘在那里的几粒点心渣子。

    妥妥的脸皮烫得都能烤地瓜了。

    昙舒撑着下巴笑看着她：“你都是个大姑娘了，吃东西的时候怎么还跟个小花猫似的？”

    他笑，妥妥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后面妥妥吃东西的时候，就刻意小心了许多。

    他又道：“你别怕，我问你有关长姐的行踪，不过是有些放心不下她……你知道的，最近长姐身子不舒服，又遇到许多烦心事，她特意嘱咐我，让我为她分忧。”

    妥妥用力点了点头。

    “长姐自那天回来以后，就一直很烦扰。我见她好像还受了点伤……你别担心，只是一些皮外伤，已好了七八成了。”

    小姐受伤了？她竟不知道。

    妥妥不禁又是一阵心虚。

    “所以……那晚她和谁在一起？”舒少爷的脸倾过来，目光如炬。

    “我……我不知道……”

    妥妥羞愧地避开他的目光，低声嗫嚅。

    她倒是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个山庄的主人有很多暗卫，一个个身手都很厉害，让她不由地联想起那个挨千刀的阿恒。

    昙舒将手覆上她的手背，安抚性地拍了拍。

    “那，你们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一个大概的方向？”

    妥妥的心在胸膛里一阵乱跳。她明明什么都不该说的，可她真怕舒少爷再次露出失望的目光。

    而且，是小姐授意他来为她分忧的，他问这些，都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反复纠结了一会，妥妥还是把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