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丧看着天，他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

    有人给他端来热水：

    “早跟你说了，那些家伙是没有心的，不能理解你到底为它们做了什么。”

    “如果当真是没有心的，如何能够想出那样的欺骗手段来呢？”

    接过热水，他心中除却痛苦外，更多还有疑惑。

    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来者沉默不语。

    他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它们其实逐渐拥有了人类的情感，同时也学会了人类的欺诈。但它们不同于人类，它们是能够从比我们视野更加广阔的范围内获取信息，因此在这些信息综合判断下，它们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更好地掌控它们，于是便与我虚与委蛇。”

    这种解释倒有可能，却也很伤人。

    只是除此之外，再无旁的可能。

    他对自己的同伴说：

    “老刘，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东西，包括自己的地位和权力，那我还能去干些什么呢？”

    “你失去的不少，但你得到也不少，最起码，如果你愿意的话，其实帝国内的大多数学院都会接纳你成为学院内的讲师，甚至让你们成为荣誉教授也说不定。”

    老刘给他支招。

    “大概也只能如此了。”

    他对学院向来没什么兴趣，对老刘的提议也是兴致缺缺，但这是为今最好出路。

    既然已经拿定主意，他和老刘收拾下便准备前往帝都。

    或许，也只有帝都内的学院能让他更安稳生活。

    ——

    学院内生活其实并不有趣，每日里净是满满的理论课，据说等升到二年级便多了实践课程，要轻松有趣一些。

    只是于科蒂而言，还是要属雨老师的课更为轻松——当然，仅针对她来说。

    与她同班的同学们经常打趣要她拜入雨老师门下，或者干脆当雨老师的姘头，毕竟这年头，女老师也不少包养学生。

    她自然不会把这些打趣当真，只是开过玩笑后再见雨老师时不免有些尴尬。

    许是注意到她勤恳态度，这日雨老师将她留下，对她说：

    “按你这样进度，大概到明年时候就要派你到战场历练的。你若是不愿，我可以以助手的名义将你留在身边。”

    她思考着说：

    “老师，我并不清楚什么是战场，也不明白我们在同什么战斗，所以恐怕我给不了您答案。”

    “我们在同什么战斗啊...”

    轻声叹息着，雨老师此次并未避而不谈。

    “你如今倒也有资格知道这些了。你跟我来。”

    带着科蒂到了自己办公室，取出些文件来递给她。

    “在很久以前，这个世界虽然也不美好，但我们尚还能安稳的生活。可忽然有一天，这个世界变了，变得——我认为应当可以说是很肮脏。无数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成为了堕落者，信奉着战斗就能变强的理念，越来越极端，直到他们不再使用‘人’来称呼自己。他们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神，所以称呼自己的种族为神族。我们正是在与他们作战。”

    神族？

    在此之前，科蒂并未听说过这个概念。

    只是看过手中文件后，她才晓得这“神族”原来不神，并不会让人心生向往，反而让人恐惧。

    “为什么？”

    她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雨老师的回答是：

    “这也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答案的问题。”

    从雨老师这里无法得到答案，科蒂最终有了想法：

    “我还是想到战场上看看，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和神族要不断争斗，以及最重要的，神族为何变成这种模样。”

    “既然你有了决定，我也不会阻止你。但是，战场毕竟不同于教室和训练场，刀剑枪炮不长眼，所以接下来几个月里，我会严格训练你，所以你要做好准备。你先回去休息两天吧，三天后我们正式开始训练。”

    雨老师并未反对。

    科蒂却有些迟疑：

    “那我的学业？”

    “不必担心，我会跟学院里的老师打好招呼的。”

    既然雨老师这样说，科蒂也就放心下来。

    ——

    “我们必须要去战斗吗？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她拦住自己父亲，不愿父亲踏上战场。

    父亲轻柔地抚摸她的头，苦笑着说：

    “没有人喜欢战争，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已经拉不住属于自己的缰绳。”

    她并不明白父亲话中含义，只是不再阻拦父亲。

    在离开家门前，父亲没有回头，对她说：

    “我们从来都不是什么‘神族’，说到底，我们还是人。”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见过父亲，很多人说他是被人族给杀了，被毁尸灭迹，可每当她要去怨恨人族时，却总会想起父亲的话：

    我们不是神族，是人。

    所以，同属人族，为何要争斗呢？

    她抱着问题不断向各种人询问，得到的回答总是一样：

    因为人族把我们看作异族，所以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可她在课本中学到的知识，是神族认为自己高于人族，既然如此，为何能将所有原因推到人族头上呢？

    当她拿出这个问题时，别人总会骂她：

    滚滚滚，小屁孩懂什么。

    但她其实知道，骂她的那些人从来没想明白过，甚至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只是想在她面前摆权威。

    她想去人族看看。

    将这个想法告诉母亲时，她本以为会惹来母亲的斥责，可母亲只是对她说：

    “你想去，就去看看吧。”

    母亲帮她收拾好行李，又给她讲了许多，到她要出门时才说：

    “我和你外祖父、外祖母都是人族的。我跟着你父亲来了神族，之后就再也没跟他们联系过，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你要是愿意，可以过去看看他们。顺便对他们说：我对不起他们。”

    辞别母亲，她踏上前往人族的路途。

    人族与神族其实并无多少区别，如果混在一起，没有人能够取分开来。

    因此，在她小心穿越边境后，便再也不必担心会被人发现她的身份——当然，只是她而已，如果其他人，抱着神族的想法来到人族地界，恐怕日子是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