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

    皇帝脸上绽开笑容，却又很快转为忧郁。

    “只是老师这么多年来都没到宫中看望我，说实话，我是很寂寞的啊。”

    以沉默不语来应对皇帝，梓晴晓得自己若是此时给出回应会是怎样的情况——也试验过，到头来是自己后悔。

    不多久，皇帝收拾好自己心情，又是笑着说：

    “好了好了，很长时间没见到老师，跟老师开个玩笑。老师来找我想必是要正事，说吧，无论老师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的。”

    “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梓晴有些招架不住自己曾经的学生，只好将正题抛出来吸引注意力。

    “你有了个学妹。”

    “是吗？”

    不等梓晴说下去，皇帝的脸忽然凑近，空气中飘荡着些许危险的味道。

    “这位学妹是怎样的人呢？”

    “我想，她或许是最好的人选。”

    听到梓晴说出这话，皇帝慢慢坐直身上。

    她当然明白自己的老师在说些什么，也明白“最好的人选”是多么难以从老师口中说出。

    没有问“为什么”，她只是感慨着说：

    “我很羡慕她，也很同情她。希望她不会让我们失望。”

    “我来找你，是为了帮她获得一些许可。”

    梓晴话刚出口，皇帝已晓得她要说些什么。

    于是，皇帝说：

    “放心吧，既然她成为了我学妹，我自然是照顾她的。至少最近三年，她不必上战场。”

    梓晴本要道谢，皇帝已是开口制止：

    “老师无需向我道谢。我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家后，便没办法帮上老师太多，如果连这种小忙都需要老师道谢，岂不是有些欺师灭祖？”

    “你不喜欢皇位，我会想办法让你从这些麻烦中解脱的。”

    站起身来，梓晴终究没有将“谢谢”说出口，但皇帝已经是笑逐颜开。

    她等待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

    离开皇宫，回到学院，找到科蒂，梓晴对她说：

    “我已经找人沟通过了，接下来你不必担心上战场的事——当然，如果你的研究需要你上战场，我也会帮你申请。”

    科蒂不晓得她为此付出了什么，所以默默点头，将老师的付出记在心里。

    而后，梓晴犹豫片刻，还是对她说：

    “可能之后皇帝会召见你，到时候你不必紧张，我也会陪你一起去的。”

    骤然听闻此事，科蒂当然不能保持镇定，求助的眼光投向梓晴：

    “老师，真的会召见吗？”

    “放心吧，皇帝是比较好相处的，不会为难你的。”

    梓晴宽慰着她。

    但她担心的不是皇帝的态度：

    “可我从来没有见过除了学院院长以外的大人物，不知道到时候该说什么。况且况且，真的需要召见我吗？”

    有些好笑地看着科蒂，梓晴摸摸她的头：

    “你有这样的成果，无论如何都是要被召见的。至于要说什么吗，到时候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喽。”

    “老师，你是说的轻巧，我又跟你们这种大人物不一样，没见识过多少这种大场面。”

    感受着头顶的抚摸，科蒂心中稍稍安定些。

    “好吧好吧，看来我是拒绝不掉的。”

    笑看着自己的第二位亲传弟子这般表现，梓晴感到好笑之余，也不由得生了愧疚心思。

    自己到底还是把这孩子给拉进了本属于自己的漩涡中，并且只怕永远无法从中脱离。

    ——

    见到学院院长时，院长正在看奏折，见她过来，对她说：

    “这是陛下拿给我看的，上面是神族那边的最近动向，朝中估计，大概明年神族便会重新用兵，侵略人族疆域。”

    接过奏折，仔细看了一遍，而后递还给院长，梓晴皱眉说道：

    “按理来说，神族不应该这么快就缓过来，果然不愧是建立在战争上的种族和国家吗？经历过此前的失利，恐怕这次他们是不太能接受失败的，攻击估计较之前要猛烈许多。”

    “所以啊，在看过这个奏折之后，还有人想要参你一本，还好陛下是给你拦下来了。”

    院长笑看着她。

    她摇头苦笑：

    “就算参我一本又如何，我又不在朝中任职，学院里也还是您说了算，陛下没必要为了我跟他们闹不愉快。”

    “所以你是想让我这个老朽去跟他们闹个不愉快？”

    院长笑着驳了她一句，她尴尬笑着不说话。

    他们两个关系本就很好，说了这些玩笑话后，院长问她：

    “我相信你找到了自己最好的继承者，但你何必承认得那么利索呢？你应该还记得自己当初说过什么：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继承者，你就会接受陛下的安排上战场。你知道的，你更好的职位是在学院里，而不是在战场上。”

    “如果我不说她是我最好的继承者，那么帝国内是否有人愿意为她担保，愿意让她使用帝国的资源呢？我是否上战场其实无关紧要，如果她能够继承我的知识，并更进一步的话，我想是更好的。”

    梓晴并不同意院长的说法。

    院长摇头，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她，而且如今说这些也有些马后炮：

    “我不知道她最后究竟会迎来怎样的结局，也不晓得她是否真能如你所说那般。我之所以支持她，完全是相信你。所以，明日朝堂之上，我会顶住所有压力，想办法把你留在学院内。”

    “不必如此，院长。”

    梓晴劝阻说。

    “对于我而言，说实话，学院并不如战场，我或许更适合战斗。就算这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但在真正的战场把我打醒之前，恐怕学院是留不下我的。您不能，陛下也不能。”

    她话说到这份上，院长知道自己无法再劝，只能对她说：

    “战争是残酷的，也许到你想要结束的时候，已经因为战争而无法结束。我劝不了，接下来也不会劝你，只是跟你说下我在战场上见到的一切。”

    院长上过战场，甚至到过一线，能够活到现在，经验自然非常人所能比拟，梓晴还是能静下心来听他讲述过去的故事。

    尽管这故事她已听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