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魂引是鬼族那边特有的毒,人族这边并没有解药。
所以对应的,散魂引对鬼族无效。
那天萧九为顾怜举着袖子挡下大半黑血自己也难免会沾上些许,但他回去后晕了一天就没什么事了,反观这个身娇体弱的小师妹,晕了足有10天。
在她晕的那段时间里,药夫子跟丹夫子轮番上阵,谢霜担心得没个好脸色最后五长老赶来,为顾怜又是把脉又是探神识的,得出她是中了散魂引。
去质问那只被抓住的鬼族,它却咬死不开口,萧九险些大义灭族,被一旁跟来看戏的封双无给拦住了。
整个望穹峰,也就封双无丝毫不急。
萧九在顾怜的身边留下了一缕灵力,顾怜醒来他就会感受到。
听见是萧九那跟骂人一样的口吻,顾怜怔了一下,然后扯了下自己的手想把手扯回来:“师姐呢?你……不是,我不运转灵力了,你松开。”
萧九垂眸盯着她:“睁眼。”
“我不要,”顾怜说,“我瞎了你都不放过我的眼睛?”
“……”
萧九没有说话,松开了她的手。
顾怜看不见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只听到衣衫布料相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下一刻,是萧九如同命令一样的话:“张嘴。”
“什——”
脸被用力地掐住被迫张开嘴,顾怜没来得及挣扎就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有些咸,还带有……很重的血腥味。
顾怜瞬间反应过来,萧九在喂她喝血!
虽说看不见但顾怜还是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然后就想扭过头去,可是萧九这小疯子掐得用力,愣是没转过去。抬脚想踹,有什么东西贴在了额头上一下子定住她,萧九给她贴定身符了。
顾怜现在的怒气呈直线增长,喘气太急一时没注意被呛到,反倒是顺了萧九的意喝下去几口那令她感到不适的血。
萧九收回手拉着袖子抹去她唇边咳出来的血迹,视线落在顾怜失焦的眼睛里。失明后那双眸底的生气与装出来的笑意不见,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别乱动,”萧九看她气得耳根都红了,“我这是在救你。”
鬼族对散魂引无用而他们的血,虽不能治愈,却也能抵抗一段时间。
顾怜咳得说不出话来。
“明日我会与大师兄他们一同下山,”萧九的神色顾怜看不见,却听得出来他口吻中的笑意,“二师姐也会去。她会把你交给药夫子那边,顾怜,你猜猜看 没有二师姐在,他们谁会在意你?就连五长老会来,都是二师姐去求过来的。”
这份笑很冷,像带刺,扎得人疼。
萧九把顾怜搭在脸上的发丝拨开:“封双无既然能袖手旁观那么也代表着他不在乎你的性命,明天我会把他也拽去免得留下来恶心你。”
“顾怜,目前而言,只有我的血能救你。”
嘴里的血腥味太重,顾怜咳得嗓子都哑了:“萧九。”
萧九挑了下眉:“嗯。”
顾怜:“你真他妈有病。”
萧九笑了几声,往顾怜嘴里塞了块糖,抽身离开了。
糖化开的甜和血的腥混在一起的味道让顾怜难受得想吐。
但谢霜领着药夫子回来的时候,她嘴里的血腥味已经被糖冲淡,萧九是个严谨的,谢霜他们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为了顾及顾怜的情绪,药夫子没跟顾怜说她伤得怎么样,只说让她好好休息又寻了条冰绡绑在顾怜的眼上,跟谢霜出去了。
那碗粥塞到了顾怜的手里,经过刚刚萧九发疯的那一遭她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垫垫肚子就把碗放下了,坐着半天没动。
她脑袋放空,小金不由得问:【宿主?您在想什么?】
顾怜面无表情:“在想怎么赶在萧九那个疯子长大前杀掉他。”
一个萧九随时发疯,一个封双无到处演她,她总有一天会被逼得精神失常。
小金嘿嘿地笑了两声:【其实小金觉得,萧九对您挺好的,只是方式疯狂极端了点,起码还关心您的生死。】
顾怜:“……”
“小金,”顾怜一脸和蔼友善地问,“你想换宿主了吗?”
小金:【……宿主您息怒!小金知道错了!】
小金:【(系统小金撤回一条一分钟前的消息,并向您磕了个头)】
顾怜没工夫跟它计较这件事。
萧九是挺关心她的,但以那种方式,正常人哪能接受?
哪个正常人能接受被掐脸强行灌血?!
谢霜走回来,听见声音顾怜抬头:“师姐。”
谢霜无声地叹息,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伸手动作放轻地摸了摸顾怜的脸颊:“让你受苦了。怜儿,明日我会与大师兄、五师弟他们下山为您寻找解毒之法,我会让药夫子照顾你,你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你不会有事的。”
跟萧九说得差不多,顾怜有个心理准备了,因此没太惊讶,很顺从地点了点头“好,我听师姐的安排。”
只是有点冤,主角们照常下山打怪升级,中毒的却变成了她。
谢霜去握她的手,叹了一句:“若是四师弟在便好了,能照顾你,我也能放心。”
表层含义是在惋惜林逢的身份特殊见一面都难,深层含义就是在嫌弃封双无跟萧九都不是省油的灯,照顾不了人。
顾怜没接话,傀儡师实在是太过敏感。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顾怜吹了一大碗苦得让她直皱眉的药,被告知每天要喝四大碗她差点没被吓得晕过去,薛绝跟封双无也来看她,薛绝没说什么话,只塞给她一沓符咒防身,封双无则先是虚情假意地演了一番,在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伸手扯了顾怜眼上的冰绡,确定她真看不见了,抓了一把糖给她才离开了。
然后引歌跟白奕奕他们也来了。
药夫子的药阁不是什么能让人随意进入的地方,顾怜如果去到那里,那他们再见面就有点难,引歌为此哭了半个时辰,最后被白奕奕哭笑不得地哄走了。
最后来看她的人,让顾怜有点惊讶。
感到温度降下来顾怜就知道是夜晚来了,但她看不见也没点灯,又没去千味堂,只好让大团带着其他灯虫去外出自己找吃的,自己躺在床上,思考自己还能做什么。
运转周天不行;写符看不见;学阵术看不见;练剑万一导致血液加速流通,那她可就完了——顾怜叹气,觉得这种情况真让她无事可做。
躺着躺着困意袭来,眼皮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就在顾怜快要睡着时,忽然听见有人轻轻地敲了下窗棂。
顾怜瞬间清醒,一时之间脑子里闪过了鬼族,萧九等等人选要来祸祸她手指勾着傀线还没有出手,就听见有人温声喊:“师姐,是我。木页。”
木页。
顾怜愣了一下,是那名外门弟子,她放松下来坐起身,凭着记忆“看”向窗户那边,将愧线收了回去:“你回来了?没有受伤吧?”
“没有,”木页说着,从窗户翻进来,带来一阵香气,“师姐你饿了吗?”
那香气让顾怜辨认了一会儿,然后顿时欢喜起来:“是叫花鸡吗?”
“嗯,”木把桌上堆着的东西整理好,然后垫上一层纸,把叫花鸡放在那上边,动作麻利地打开了,“后山打的野山鸡,可以吃。”
被迫饮食清淡了一天的顾怜馋得不行,她下意识的想要下床,结果一脚踩空,往下摔时她刚要把剑取出来往地上撑住身体,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顾怜愣了一下,觉得有点熟悉,但又没闻见那冷香。
“师姐小心一些,”木页把顾怜放到椅子上,“想做什么喊我就行了。”
顾怜点点头,木页还贴心地撕下来一只鸡腿塞到她的手里,顾怜拿着发现木页在鸡腿骨那裹了帕子,让她不至于被油渍沾了满手。
吃之前,木页问:“师姐你吃药不忌口吗?”
顾怜晃了晃手指:“如果忌口能立马好,那就再说吧。”说完,她就听见木页像被她的话给惹笑,轻笑了两声。
“说起来,”顾怜啃了一口鸡腿,“夜访我的院子,你就为了送吃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木的声音靠得很近:“倒也不全是。”
“我听闻师姐受伤,心中担心你,所以想来看看。”
距离似乎有点太近,顾怜避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多谢关心,目前仍旧活着。”
木页沉默半晌,然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