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见那股异香时,顾怜就知道老狐狸在。
白狐在跟薛绝的那一战中受了伤,此时正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水泉中只露出一对狐耳在水面上。
听见动静,白狐将身体往上抬了抬,就跟岸上的两人对上眼。
顾怜:“……”
薛绝:“……”
白狐.“……”
顾怜蹲在水边,思考一会儿后笑眯眯地跟白狐打了个招呼:“前辈好久不见,你想我了吗?我现在想打你的剑台的主意。”
白狐再一次:“…………”
白狐眯起眼,在起身的那一瞬变成人形,它看着顾怜,张口的第一句就是:“你居然还没死?你怎么还不死?”
“.……”
前辈你真客气。
“是啊我没死成,让你失望了哈,”顾怜脸上的笑意不变,“前辈,我现在跟我大师兄有点着急想要借你的剑台一用,希望你能够慷慨相借,你不用担心,我们很讲道理很客气的。”
薛绝抱剑在顾怜身后,附和地“嗯”了一声。
白狐眼神危险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垂下的手指甲变得尖锐,它正欲直接出手,顾怜手上的那枚铜钱就闪了一下。
是警告。
白狐对北境那位忌惮得很,它原本即将修得为十尾飞升,却被刻不求无端砍去了一条狐尾,最后一尾是修成了,但它依旧只是一只妖。
当年面临死 的恐惧复上心头,刻不求不是什么能惹的家伙。
于是白狐收起尖爪,阴恻恻地朝顾怜微笑,丢下一句“你可别哪天落在我手里”就匆匆离开了。
离得非常迅速。
顾怜愣了一下,扭头跟薛绝对上目光,她连忙绷住脸,一脸真诚地说:“肯定是因为大师兄高大威猛气势逼人,那死狐狸自惭形秽所以就逃了!这种邪恶的东西总会在正义面前抬不起头的!”
薛绝:“……”
剑台找到了,白狐也跑了,接下来就是要把事情交给薛绝了。
薛绝在走入水中前,把自己的命剑和大把的符全塞到了顾怜怀里。
顾怜被他这仿佛托孤的行为给吓得一激灵,连忙把东西往回推:“使不得啊大师兄!这使不得你快自己留着——”
薛绝屹然不动:“防身,我顾不到你。”
这话的意思就是一会儿他要去过天缘的考验,而顾怜要在旁边,他并不能够在她危险时出手保护她,所以需要她保护好自己。
顾怜一听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有些尴尬地碰了碰鼻子:“噢。”
天缘考验时不能被外界所干扰,顾怜离得远远的,看见薛绝在迈入水中的那一刻水池顿时发出耀目的光,接着灵气汹涌而来而冲天际,在云间盘旋过后往下洒落在薛绝的身上。
保险起见,顾怜绕着水池剑台,拿着薛绝给她的大半符以他的悲离剑为阵眼,布下了一个阵。
说实话顾怜的阵道并不精通,只是九牛知一毛的程度,但胜在作阵的阵眼和符足够强大,所以这个阵也算是牢固。
还是得要谢霜在才行。
只要有谢霜在那薛绝在接受天缘考验时,就绝对不会有危险。
顾怜想了一会儿,找出几张符纸折成千纸鹤,往上注入灵力又翻出虎嫂给的元丹沾上些许气息防止被妖兽拦截,将要说的话写在上边,然后放飞。
可一定要让师姐看见啊。
万一老狐狸忽然跑回来,她可打不过。
顾怜回身看向被灵气包裹住几乎看不见的薛绝,心底莫名地生出几分紧张来,她是真的希望薛绝能没有危险的结丹成功。
谢霜也要没事,封双无送出去后也会被立刻救治。
——活到她完成任务回去,至少在此之前不要死。
但是顾怜低估了小说套路的强制存在。
在何忠跟何厉出现的那一刹那,顾怜简直想把《折仙》的作者给揪出来狂扇两巴掌再踹两脚!!!
作者你到底是怎么写的?!为什么这俩玩意儿那么久了一个都没死?!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不是纯纯地想要搞事情吗?!
啊——!!!
尽管心里再怎么样疯狂咆哮,但顾怜还是用生平最大的定力勉强维持住了表面上的镇定,她后撤几步跟他们拉开距离,现在的她是绝对打不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而且何忠有百分之百的可能会借机杀了她。
“何师弟,何师兄,”顾怜朝他们笑了笑,“又见面了。”
在见到顾怜的那一刻何忠的眼神瞬间变得像是要杀人一样,就连向来沉稳的何厉也露出了阴戾的神情。
绝对不妙!
“是啊,又见面了,”何忠咬牙切齿地开口,“看来小师姐也没比我们好多少。封双无那个死疯子怎么不在小师姐的身边?莫非……是为了保护小师姐而丢了性命不成?”
顾怜现在的确比他们好不了多少,至少何厉还有战斗力,而她现在却连催动灵力都不行。
“师弟说的哪里话,”顾怜虚伪地笑笑,“三师兄重伤便送回门派了,毕竟秘境里凶险,他待在这里也——”
“闭嘴!”何忠像被戳到痛处猛地怒喝一声,他额角青筋突起,面目狰狞,“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宗门废物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入门一年才练气二层你凭什么成为掌门亲传弟子?没了剑骨你连扶光派的山门你都不配踏入!!!”
被按在执刑阁只能当个小弟子的耻辱,再加上断臂以及这些天在秘境里的煎熬已经把何忠给逼疯了。
顾怜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何忠,脑子飞速运转,尽最大的努力去思考对策。
怎么办怎么办?打吗?打不过;跑吗?跑不赢。
这时何忠结束碎碎念,双目赤红地抬头紧盯着顾怜:“机缘、机缘应该也是我的……机缘是我的!”说着他挣脱何厉对他的搀扶,踉跄半步朝顾怜走去,不顾自己身上有伤左手聚起灵力,朝顾怜劈掌而来!
顾怜连忙躲开,那记风越过她的身边朝剑台打去。
坏了!薛绝!
顾怜一把扯下腰上系着的梅绣荷包,她举高了手扬声喊:“何忠!你不是想要机缘吗?想要就自己来拿!”说完,她就把荷包抛到空中,同时甩出簪子击伤了树上一直在观察的五头鸟。
何忠现在的眼里都是机缘,当即不管不顾地朝荷包冲去,与此同时老五头鸟被激怒冲下来,撞倒何忠一把叼去荷包!何忠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去追赶飞走的五头鸟。
“阿忠!!”何厉喊了几声都喊不回何忠,他恶狠狠地瞪着顾怜:“你想把他引开远离这里是吧?薛绝在接受天缘考验你不敢让他出危险!你们师兄妹情深得很!”他一把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地上。
是顾怜用黄符折成的千纸鹤。
被他们疑心地给截下来,然后顺着上边的内容找了过来。
何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样东西,血淋淋的。
顾怜一眼就认出那是忽然离开的小猴王,一方之主子嗣的气息总是令妖兽敏感的,顾怜忽然就意识到何厉想做什么,不顾运起灵力的剧痛抽出木剑冲上去拦下他:“何厉你疯了?!!”
何厉一掌将小猴王的尸体震碎,在顾怜的眼前催动保命符消失不见,远处忽然传来凄厉的猴啼,尖锐的声音刺激耳膜使得耳朵里缓缓地灌注出血液,顾怜听不清,偏头看向剑台,催动了法阵。
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满身是血的金极猴王朝自己赶来,顾怜往前倒去,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