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犹豫地,顾怜脚时抬脚就踹了过去。
去你的吾家有女初长成!
虽说她的心里清楚谢霜跟薜绝是把她当成闺女来养,一个劲地关心一个劲地认为她还需要照顾,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连封双无这只笑面虎的心里竟然也是这样想的!
想怎样?你知道你会爱而不得所以提前养个女儿吗?!
顾怜的那一脚封双无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下了,那华贵的金袍衣摆上顿时多了一只明显的脚印,突兀又难看。
封双无说:“秘境里那次,谢谢你。”
本来封双无没躲就让顾怜有点惊讶了,现在听了这句话后她更是给愣了一下,刚刚涨上去的气焰都给浇灭了许多。
这还没完,封双无又说了:“对不起。不仅是同萧九的暗中联络还是在之前对你的态度。”
剑修尽管没有那所谓的天生剑骨也是该一身傲然。
封双无从前对顾怜那千百般逗着玩的姿态在某种意义上是对剑修的一种折辱,尤其是对原本心思就内敛敏感的顾怜。所以那次从涂生池回来后他对顾怜的态度才会变得那么怪,简直像是转了个性子对顾怜彻底改观。
但是顾怜觉得封双无的话没有意义。
顾怜早就死在了上一世,或者说死在另一个平行时空,自牺魂魄的她甚至可能连转生的机会也没有,封双无的这些话传不到她的耳中。
她只活到了剑骨被挖出来那一刻。
顾怜说:“没意思。”
看见顾怜死过一次之后才觉歉意,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虽然不知道如果是顾怜的话会不会原谅封双无,但是现在是她在这里,她小心眼极了,封双无在她这里没有被原谅的选项。
顾怜没那个心思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又不是什么能让他们促膝长谈的话题,早结束还能早结束这古怪的具有淡淡忧伤的氛围。
她摆了摆手,开门见山地问:“你今晚来找我是有什么大事?赶紧说啊,还剩半刻钟。”
好在封双无对顾怜的那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也没有抓着不放,就当那件事情在表面上是暂时被揭过了。他这才抖了抖衣摆企图让那个脚印的痕迹浅一点,但无计于事他就不管了:“明日的猎灵我同其余几位一同赶回来的师兄会参加,若你也想来,我同师姐会全程护你……”
“打住,”顾怜抬起手,“你知道每次当什么会护我这句话出现的时候,我往往都是生死难料的吗?请以后把这句话当成禁语谢谢。”
虽然不应该再将他们套入所谓的角色身份,但是顾怜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想:果然,立flag容易打脸是定理,尤其是针对主角。
请你们别在立flag时捎上我好吗?!
无福消受啊无福消受。
封双无:“……”
于是封双无把话给咽回去改了口:“师姐让我来询问你的意见。”
听了这话顾怜忍不住嘀咕:“师姐可没让你大晚上来我这儿作贼。”
“……”封双无笑眯眯地看着她,“贼?”
笑面虎又开始了,顾怜直接转移话题,朝封双无卖乖地笑了笑:“所以你跟师兄他们都回来了,猎灵是需要几个人参加来着?”
封双无对她这招早就习惯了,倒也没有跟她计较:“十五位弟子。”
“那不算上我,够人吗?”顾怜问。
封双无垂眸看她:“刚好合适。”
这四个字里含有两个没有说出口的意思——
一是封双无他们并不知道顾怜会回来,所以在回来时压根没有想到她,这倒也合理;二是结合封双无前两句话,表明如果顾怜也想参加,那他们就可以和其中一位师兄商量,让顾怜顶上,而那位师兄就去不了了。
所以顾怜毫不遮掩地翻了个白眼:“你们可别给我揽仇恨了。”人家师兄大老远地赶过来结果还要给她让位,也不跟大度不大度这件事沾边,任谁都会心有不甘。
所以拒绝帮忙拉仇恨好吗?!
封双无没听懂她话里是什么意思:“嗯?”什么揽仇恨?“
没什么,”顾怜摆了摆手,耳边是小金提醒她的一刻钟快到了,“我就不参加了,你们为咱扶光派争光去吧,门派有你们,我很放心。”说着,有几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
封双无:“……”
“真不参加?”封双无确认地又问了一遍。
“不去不去,我在守擂的时候也打够了,”顾怜像赶苍蝇一样朝他挥了挥手,“行了一刻钟到了,你的话也说完了赶紧走吧,我一会儿还要睡觉,下山玩了两天累死我了。”
这逐客令都下了,封双无也的确是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这里了,他走出几步想起来什么又停下了,面色古怪地回头看着顾怜:“你和那位诡仙住一个屋子?”
顾怜:“……”
顾怜服了他了,也不多说废话过去就把封双无给推了出去:“你才跟他住一个屋子!我跟你说少去师姐前边胡说八道,不然我就让诡仙趁你不注意把你的头发给割了,袍子也全划了!”
封双无:“……”
算你狠。
门关上前,封双无的声音从外边传来:“行止有度,你才几岁……”后边的话听不到了,因为门“嘭”地一声关上,把剩余的话拍在门外。
顾怜拍了拍手转过身:“就你会操那份没用的心。”
还有,封双无这人设是不是有一点点崩掉了……呸呸呸,不能说是人设,是他的性格好像变了一点点。
她转过身,就忽然被刻不求给抱住了。
顾怜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其实被抱的这一下有点懵:“喂,我就跟他说了一会儿话而已,你什么反应?”她说着就要莫名其地把人给推开
然而刻不求低首,手掌扣在顾怜的后脑勺上摸了摸:“顾伶。”
顾怜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你别乱摸。刻不求,你自己没发觉你好像变黏人了吗?”
“没发觉,”刻不求回答完,又轻声问 :“喜不喜欢我?”
顾怜怔了一下。
心口泛上来细细密密的情绪,她似乎下意识地就要将那个答案脱口而出,但在临近界点时又生出些别样的情绪,那句话被她生生地克制下去了。
她的心中其实还有些茫然。
“刻不求,”顾怜低头,伸手回抱住他,额头抵在他的肩头上声音传出来有点闷闷的,“再等一等好吗?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等等,很快的,等她找到那枚铜钱。
等刻不求的分魂回来,等他完整。
还有那些所谓的她所忘记的记忆,如果她连一切都记不得,又怎么去谈自己的感情如何?
她身在一场看不清目的的局中,她需要先去弄清楚一切。
刻不求微微收紧了几分抱着她的手,应了一声:“好。”
他等过她无数个日夜,不会在乎再多那一段时间。
猎灵举行时顾怜说不参加就真的连去都没有去,她待在屋里练剑,写符,摆阵又炼丹,忙得刻不求都插不上话去跟她聊两句来闲逸一下。猎灵多少天她就忙了多少天,直到外头传来本次翘青会猎灵场获胜的仍旧是扶光派,她才肯出门去祝贺。
有谢霜跟薛绝在,榜首肯定落不到别人手中。
魏宫主在最后一晚大摆宴席,诚邀诸位在穷极宫享受最后一夜。
扶光派没有长老在,主事人就成了谢霜——因为薛绝向来冷面,三个时辰也蹦不出一个字来,更别说让他主事了。
好在谢霜应对这种场面得心应手,顾怜见她有薛绝和封双无帮看着,肯定不会出事,就溜到角落跟古详吃吃喝喝去了。
古详却显很很不开心。
“干嘛呢拉着一张脸,跟苦瓜似的,”顾怜揉了一把他的头,“遇见什么事了那么不开心?这菜不好吃?”
“不是,”古详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然后有些泄气地说,“前辈咱俩要道别了。”
闻言,顾怜愣了愣。
哦对,她明天一早就要离开穷极宫回扶光派,那也同样意味着一要跟古详作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