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辉发那拉氏,裕妃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但在皇帝面前她只笑着道:“辉发那拉氏是个热情的性子,赏花时与臣妾多聊了两句,倒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的。”
“朕与你直说了吧,朕觉得吴扎库氏不错,她的阿玛在前朝正得力,朕有意将她选为弘昼的福晋。”
面对皇帝冷漠的语气,裕妃有些着急了:“可若论家世,钮祜禄氏和哈尔佳氏也不错呀,若能在这两位中择一位福晋,吴扎库氏为侧福晋,或许也可?” 吴扎库氏虽也不错,但和钮祜禄氏、哈尔佳氏比起来还是逊色一些。
皇帝瞪了裕妃一眼,手里的茶杯啪一声放在桌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裕妃赶紧深深蹲下行礼:“臣妾糊涂,请皇上恕罪。” 见皇帝半日不吭声让她起来,她抬起一双泪光闪闪的凤眼:“皇上…… 五阿哥虽不争气,却也是您的亲生儿子,臣妾只是想为他打算,娶个得力的福晋,敦促他好好读书、为您分忧……”
皇帝没好气地叹了口气:“起来吧。他是朕的儿子,朕自不会亏待了他。朕问过了昭贵妃,吴扎库氏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娶到她是弘昼的福气。至于侧福晋嘛……等过两年有好的再说吧。”
裕妃虽然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四阿哥成婚时也能娶了个高氏为侧福晋,为什么她的五阿哥不能同时娶两个?但看到皇帝已经有了决断,语气不容商量,只能柔顺地应了下来。
不日,养心殿传出圣旨,赐婚于五阿哥弘昼与吴扎库氏,五阿哥封为和郡王,还赐了一座相当漂亮的府邸。圣旨宣下时正好五阿哥去了裕妃那儿请安,一同谢过恩后,裕妃捧着圣旨看了又看,想起年前时五阿哥犯下的那些惊心动魄的罪过,口中喃喃道:“好,好,终于定下来就好。”
五阿哥努了努嘴:“额娘终于放心了吧。可惜了,若是能把他塔拉氏一并纳入府里那才好呢。听说吴扎库氏贤淑端庄,他塔拉氏温柔貌美,贤妻美妾……”
“住嘴!” 裕妃敲了一下五阿哥的头:“额娘何尝不想替你着想?我倒是想替你求个家族更好的福晋,可你皇阿玛看重吴扎库氏,她的阿玛又在前朝得脸,就连侧福晋都觉得委屈了她。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别惹你皇阿玛不高兴。过两年吧,待有好的额娘再替你求了来。左右这侧福晋也不急,你可别让那些侍妾通房的丫头们闹出什么腌臜事!”
“是是是,儿子明白啦。” 御前那些人走远了,五阿哥又恢复了的纨绔做派,一边搀着裕妃往殿内走去一边懒洋洋应付道。
为了准备五阿哥大婚,除了内务府那一份,裕妃拿出了多年的珍藏与积蓄,还放下身段到皇帝跟前儿求了不少珍宝,连皇帝都有些不耐烦了:“内务府按规矩准备得已经够丰厚了,你又添了这么多,怎么都够了!四阿哥大婚时也没这么铺张,你儿子总不好越了去。”
裕妃被说得有些委屈:“臣妾就这么个儿子,吴扎库氏又得您的青眼,自然想帮两个孩子办得风风光光的,这也是皇上您说的『体恤老臣』不是?再说了,那惠贵妃又不是四阿哥的亲生母亲,心意自然比不上臣妾的……”
皇帝一个刀子似的眼神刮过来,裕妃赶紧悻悻闭了嘴。
苏培盛在一旁看着,不动声色也微微摇了摇头,这裕妃呐,争宠时也偶尔还有些手段,可一到了这儿女事上也犯了糊涂,竟有些不顾自己的恩宠前程了。
“好了好了,左右要到初夏才成婚,你先回你宫里去吧,别在朕跟前儿呱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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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变热,昭贵妃整日忙着后宫的琐事,皇帝开口复了沈眉庄协理六宫之权。庄贵人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玉姝的皓月和甄嬛的弘泽也开始学走路,叶澜依得晋封为常在,那群儿近一两年封的答应小主虽然位份不动、但也盛宠不断。太后虽说不上多疼爱五阿哥,但孙子成婚,做皇祖母的还是很高兴的。这一高兴,多日不下床的太后竟然坐了起来,还能在御花园里带着九阿哥和景宁公主赏花纳凉了。依例,皇帝还是想去圆明园避暑,五阿哥的婚事就定在圆明园举办。
后宫乍一看一片祥和,可皇帝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因为,先有外省罢考、后有南方大旱,福建沿海又传来倭寇偷袭,全国二十多个省一半过都说钱银不足、百姓生活困难、求朝廷资助。养心殿里的折子堆成了山,皇帝已经快十日没召见过任何妃嫔了,就连裕妃这样着急着给儿子谋划的人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冒头。
皇帝一急,自然又病倒了,前往圆明园的事暂时被搁置了下来。太医院的人没日没夜地候在养心殿外等着传唤,太后急得每日过来探望,还让宝华殿的大师日日诵经祈福。甄嬛、沈眉庄、皇贵妃、敬妃和裕妃等一众位分高的妃嫔轮流侍疾。
皇帝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虽然脸色憔悴了些,还是能坐起来看折子见大臣的,只是不能像从前那样每日处理政事六七个时辰了;可坏的时候皇帝整日浑浑噩噩,有时竟起不来床,偶尔伴有发热症状,但温实初一用药就会退烧。本来想亲自去外省微服寻访的,从北到南走一遭,此时皇帝只能作罢,考虑派个皇子代替自己前往。
前朝大臣吵吵嚷嚷,本来呼声最高的理应是四阿哥,毕竟他跟着皇帝学处理政事已非一日两日,但竟然有不少朝臣支持起五阿哥来,还有人重提起了立太子一事。原因无非就是惠贵妃是汉人,满人的江山岂能由一个有着汉人血统的皇子来继承。还有一些老臣如张廷玉之类,依旧极力支持着皇后所出的九阿哥。
皇帝要强又好面子,觉得那些大臣开始嫌弃他年老病弱,一气之下竟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