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亲王使了个眼色,菊青识趣儿地往旁边的树木后退了退,留在一旁的树木后把风,阿晋也在那儿。
玉姝浅浅福了福身,果亲王把她扶了起来:“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王爷亲自出来,就不怕惊动了皇上?”
“席上人多,皇兄未必注意到我。你说叶常在有事让你转告于我,事关紧要,我又怎可假手于人只让阿晋出来呢?”
玉姝垂下了头,正想着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果亲王却继续开了口:“其实叶常在根本没让你带话儿,是吗?你是察觉到了她与我身边的人往来?”
本想着从阿晋口里先探探口风,没想到他竟自己来了,玉姝只好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叶常在与果亲王府往来能被我发觉,旁人要知晓也是迟早而已。这一个月来皇上病势反复,他又一向多疑,你自己好自为之。”
“你骗阿晋,不是想打听一下叶常在到底和我说了什么?” 果亲王的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玉姝犹豫了片刻,直接迎上他探询的目光:“你和娴福晋为何要将叶常在送入宫?你可知道,当初昭贵妃打算……”
“昭贵妃打算帮她离开圆明园、不再为奴为婢是吗?” 他直接打断了玉姝的话:“我知道。可是静娴无意间发现了她对我的心意,便把她接入了府里。可女子间的事自古以来就错综复杂,如今她选择入宫,我,会一辈子感激她的。”
“女子的关系错综复杂?” 玉姝眉头一皱,忍不住拔高了些声调:“叶常在本无意入宫,难道就因为你的福晋善妒,便毁了她的一生吗?你可知她本已答应了长姐,愿意和三妹一同出宫?”
听玉姝这样说孟静娴,果亲王竟然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心,压低声音道:“小心隔墙有耳,静娴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王府和我。她的初衷虽不算光明正大,但后来她的安排也是叶常在自个儿同意的。我若有机会,一定会补偿叶常在。”
“补偿?你如何补偿?” 玉姝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我原以为你与旁人不一样,没想到为了维护你的娴福晋,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若她能跟着三妹出了宫,天高海阔,任她再舍不得也碍不到你的福晋。你倒说说,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她觉得入宫比自由来得更好?”
果亲王敛起目光,微微别过了头叹了一声气:“此事因我而起,是我不好。『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虽然现下我有不能告诉你的事情,只希望来日你能明白我。” 他望向远方的目光多了几分坚毅:“近几年皇上龙体多次抱恙,病势大有加重之意。皇上的康健关系到大清的国运,多少人虎视眈眈着,我同样身为皇子,有些事不能袖手旁观。”
玉姝有些诧异地望向果亲王,但他随即恢复了往日随和的笑容:“我们出来已久,是时候回席了,不然皇上该注意到了。” 说着他抱了抱拳:“圆明园风光甚好,小王且要再逛一会儿,姝嫔娘娘请便。”
玉姝微微一点头,换上了有些疏离的微笑,带着菊青离开了,回席前先特意去了一趟偏殿。
她刚回到席上坐下,皇帝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姝嫔方才去哪儿了?”
语气虽然温和,眸光却带了几分犀利。
玉姝站起来福了福身,浅笑道:“臣妾不胜酒力,又不小心弄脏了龙华,于是到偏殿更衣、顺便醒醒酒去了。”
皇帝仔细一瞧,玉姝现下用的龙华是绣着杜鹃花的,而她衣裳的纹样是兰桂花纹,两个纹样和颜色并不相搭,服侍主子们更衣的宫女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他眼里的猜疑悉数散去,笑着抬了抬手让她免礼,便继续同旁人说笑喝酒去了。
甄嬛与玉姝对视一眼,玉姝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目光,各自与旁边的人继续说话。叶答应环视了殿内一圈儿,果亲王还没有回席,但眼下不在席上的也不止他一人,皇贵妃不久前也借口微醉走了出去,还有些年纪轻的孩子也坐不住,偷溜了几个出去。果亲王约莫再过了一刻钟才回来,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银酒壶。
“好不容易今天你准时来了,没想到还是半路逃席了。朕该罚你几杯才是!”
果亲王哈哈一笑:“皇兄误会臣弟了。听说前儿西域新进贡了极好的葡萄美酒,臣弟实在挂念,于是巴巴儿地去讨了一壶过来。您瞧。” 他举起手里的酒壶晃了晃,又作了个揖:“臣弟擅作主张,让内务府为难了,还得请皇兄恕罪。臣弟先在此自罚三杯!”
皇帝就是喜欢他这个游手好闲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大手一挥:“朕也是习惯了。十七弟妹,朕这个弟弟还得请你多担待。”
孟静娴甜甜一笑,起身行礼:“皇上言重了,妾身不敢当。”
乐师、歌女和舞女们又卖力地继续表演助兴,御膳房的美酒佳肴又上了几轮,众人终于开始有些疲乏。老祖宗的规矩,白日的宴席不宜多饮,皇帝开始有些薄醉时大家伙儿就自觉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不多一会儿就结束了宴席,皇帝只留下了叶澜依伴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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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碧桐书院,甄嬛和沈眉庄又埋头在内务府新呈上来的各种册子里。沈眉庄对完了手头那一本,一抬头,看见甄嬛捧着册子皱眉,关心道:“是这个月的花销太过了么?”
甄嬛将册子递到她面前:“姐姐你瞧,皇上招了一堆儿的炼丹道士和民间术士养在园子里,那群人整日不是要这个稀罕的药材、就是那个难寻的石头,还得每日好吃好喝供着。这还不止,昨日我寻了几个内务府的人来问,有些人仗着皇上的名号,在园子里对宫人们呼来喝去,十分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