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江陈园坐落在近郊之地,背山面水,环境清幽,建筑典雅,江南园林的风韵尽收其中。
清溪拉着萧奕峥逛了整座园子,说说笑笑不停,兴奋不已。
萧奕峥只是宠溺的看着她,笑着听着她讲述着每一个角落的曾经。
清松则安排其它人的住处,吩咐院内不多的仆从上茶点照顾着。
自从萧奕峥吩咐萧奕然尊称清松为先生后,他便一路跟着清松,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清松有些不自在,笑着道:“七殿下,你要不去找你六哥六嫂?”
萧奕然一脸正经的回道:“先生,六哥说让你换我小七。” 而后,他就瞪着圆眼看着清松。
清松轻笑道:“好吧,小七,先生我教你的第一件事便是:不用这么听话。你六哥叶会犯错,先生我也会犯错。”
萧奕然错愕不解。
清松接着道:“所以,现在,你去找你六哥六嫂,问问他们,我这话可有道理?”
“不行!”萧奕然斩钉截铁的拒绝:“现在定然不能打扰六哥六嫂。”
这下是换成清松惊诧了。
萧奕然说的没错。
现下若是谁打扰了萧奕峥的浓情蜜意时刻,他定要叫他好看。
他正与清溪在其闺房中耳鬓厮磨着呢。
“这便是你儿时的闺房?”他搂着清溪的细腰,环顾着四周,轻声问
清溪微微点头,眼含久远却深浓的情愫,缓缓上前,一一拂过妆台,书柜,床帐......
“像是你的风格。”萧奕峥跟随她的脚步,脑中浮现出娇嫩可爱的小女孩在这里读书写字,品茶看月,玩耍休息的身影。
古色古香的书架上满满是归置整齐的书籍,阔大的书桌上只有笔墨纸砚,茶桌上放着一套秘色瓷茶具,妆台上大大小小的精致小瓶子错落有致,淡粉色的床帐上绣着纯白的辛夷花;再无其它。
他内心突然生出了深深的遗憾之感:“真想看看你儿时的模样。”
清溪浅浅一笑:“儿时的我很是顽皮,不太像女孩子。”
萧奕峥环着她的腰,笑着道:“如今的你也胜于很多男儿。”
清溪扬了扬眉,也不否认。她深吸了一气,浑身放松下来,叹道:“这间屋子一尘不染,阿公阿婆费心了。”
“日后,我们自己动手整理打扫。”
清溪明媚一笑,搂着他的脖子道:“你可不能偷懒。”
屋外便是萧奕峥一直想要亲眼所见的古旱莲,正在抽芽,等待绽放。
两人出了屋子,清溪领着他往堂屋走。
萧奕峥指着其屋旁的一条小径问:“这是通往哪?我们似乎还未走到。”
“这条路的尽头曾是姨母的闺房,自从她离家后,便空置了。”
“你姨母?”萧奕峥疑惑。
“嗯。”清溪点头:“我曾经与你提过,家中有一姨母,不愿循规蹈矩的出嫁持家,年少时便离家游历去了。可惜,我与哥哥从未见过她。儿时,阿公阿婆偶尔会提起她,不过后来便不怎么提及了。娘似乎也不愿多提。总之,姨母没有回过家,也不知如今在何方。”她颇为伤感起来。
虽无缘得见姨母,但她的特立独行曾让清溪颇为惊叹。曾几何时,她也想寻着姨母的道路去见识天地浩大。
“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归家。”这是她真诚的期盼。
说完,她提步向前走去。
萧奕峥望着那条小径蜿蜒而去的方向,微微蹙眉。
夕阳西下时,清松明显焦急起来,抱怨道:“这个李菡,到底带着两位老人家去哪了!”
府中老仆到时气定神闲的给他递茶:“少爷,老太爷经常带着老夫人外出游玩,彻夜不归时常事,莫急莫急。”
“哼!”清松轻哼一声,腹诽二老年事已高,岂能与往昔相比,可这些话可不敢说出口,要知道府内仆从侍奉两位老人家的时日比他年岁都长,绝不是他能出口质疑之人,否则被外祖知道非得罚他不可。
他起身疾步向府门口而去。
清溪与萧奕峥来到前院时,就见他独独站在夕阳西下的黄昏中,望向远方。
萧奕然拖着小脑袋坐在前院的石凳上,仰头对着他们说:“六哥,先生有点傻。”
萧奕峥与清溪一愣,旋即笑道欢乐。
“小七,他可是国朝最年轻的探花郎。”萧奕峥道。
萧奕然瞬间肃然起敬。
两人说话间,清溪已然提步走至了府门外,问道:“还未归吗?”
清松点头,转身对着她恨恨道:“我不管那李菡来苏江做何事,回头请她去办自己该办的事去,别一天到晚在老人家面前晃荡,有多远走多远。”
他颇为气愤,声音高昂,让清溪也微微一惊,刚想说怎得从尚都到苏江,李菡都能让他气急无奈,话还未出口,便见府外树林已然走出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清溪已到嗓子眼的话顿时梗住了,眼眶微微发热,嘴唇已然不自控的颤抖。
清松见她如此,也未多想,脱口便道:“珩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李菡过分了些。”
“过分的是你小子!” 一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
清松一怔,后有一喜,赶紧转身:“阿公。”
陈籍一身朴素装扮,背着手一步一步走的从容,眼神落地,也不看迎上前的清松,肃着面孔道:“你让有多远走多远阿?”
清松立马陪笑,想要搀扶他,却被他躲开了。
“你小子,官威不小啊!”
“我是担心你们。”清松说着便侧头向其身后望去,只见外祖母杨氏笑着给他使眼色。他迅速领会其意,那意思是别理这个老头子。在不远处,李菡独自驾着马车缓缓跟着。
陈籍走至园门外才抬头,清溪已然站在他眼前,满含着热泪。
他微微一顿,眼神一眯,似有些不太确定似地。
“阿公......”清溪几经艰难,缓缓唤出这一句,看着他,不敢眨动眼睛。
他的阿公发色已然泛白,眼角的鱼尾纹多了许多道,可那眼中的飞扬不羁神采却分明如昨。
“阿公......”她再唤一声,抓住他略微有些颤抖的双手,便跪拜了下去。
“珩儿,是珩儿到了?” 身后的杨氏已然快步上前,话语中满是激动。
此时,萧奕峥也已走至了门口,见清溪跪拜了下去,也一撩衣袍,跪在她身边,恭敬道:“孙婿萧奕峥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杨氏喘着气站在清溪与萧奕峥身前,急忙拉起清溪道:“珩儿,快快快,让阿婆瞧瞧。”
她说完才想起萧奕峥似地,又急忙道:“行了行了,快起来。”
清溪抬头,又拉住杨氏地胳膊,热泪滚滚而下,看着外祖母一脸慈祥疼惜,情不自禁地扑向了她怀中,喃喃道:“阿婆,珩儿好想你,珩儿好想你们......”
杨氏地眼泪也顺着脸上地沟沟壑壑缓缓流淌,弯下身子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好了好了,莫哭莫哭,你小时候很少流泪,怎得去了尚都还爱哭鼻子了,快给阿婆看看,我们的珩儿是不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清溪在杨氏怀中蹭了蹭,才缓缓抬起了头。
杨氏欢喜的捧着她的脸,不断道:“长大了长大了,咱们珩儿这模样真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一旁的清松看着一众人在府门外就真没互诉衷肠起来,提醒道:“阿婆,她都成亲了,可不就长大了吗? 你们累了一天了......”他说着撇了已然牵马来到台阶下的李菡一眼,依然不满,继续道:“进屋慢慢说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杨氏才想起清溪身旁还跪着一人,急忙道:“对对对,这孩子也别跪着了,进屋进屋。”
萧奕峥一直跪拜复地,闻言抬头,见到的是陈籍走他身边大步而过的步伐。他心中一紧,是这第一映像不太好?
清溪被杨氏拽着起身,才想起外祖父至今未发一言,也觉讶异,抹着泪看着已然大步步入正堂的陈籍,嘟着嘴道:“阿婆,阿公是不高兴吗?”
“谁说的?他得知你要回来的那个晚上,一晚上都没睡着觉,嘴上不说,心里可欢喜了。”
杨氏这时才将目光凝在了萧奕峥身上,毫不掩饰观察探究之意的上上下下来回瞧了瞧。
萧奕峥心思活泛,赶忙上前搀扶她道:“外祖母,孙婿萧奕峥,往后你便换我六郎吧。”
杨氏眼中自有一片慈爱之意,可除此之外似还有其它更多的纠缠深沉又无法言说的感情。
她的手颤抖更甚,一把拉住萧奕峥的手,盯着他的脸,眸光深深,半晌才道:“好,好,好......”
几人回到正堂,陈籍却已不在正堂之中。
“怪老头呢?”杨氏没好气的问。
家仆还未回答,萧奕然已然出声:“怪爷爷去了后院。”他指了指屋后方向。
月影想要捂住他的嘴已然来不及了,萧奕峥则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警告。
萧奕然慌忙委屈的开口解释:“是老爷爷让我这么告诉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