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们面前,出现了许多把撑起的雨伞,伞面一致朝外,整齐划一地对着两人的方向。
这些雨伞,都是没有花纹的纯色。
红的,白的,黄的……仿佛一夜之间绽放的奇异花朵,却又不带一丝生机和色彩,只是机械地撑开,层层叠叠,占据了本就逼仄的路面。
时厘记得,刚才这条路上并没有这些雨伞,是她们转头说话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不止她们,其他国家的直播间里,来到补习街的天选者们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副本准时开启。
大家的进度并不完全相同。
时厘她们在补习街入口逗留的时间里,其他天选者里最快的已经走了二分之一的路程。
也有人和华国天选者一样,还在入口处不远的地方徘徊,大家都遭遇到了同样的场景。
这些雨伞就像是从晦暗霉湿的角落冒出来的鲜艳蘑菇,伞面还结着晶莹的雨珠。
这样诡异的氛围,让所有人的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生怕不小心惊扰到了什么。
这个雨伞,时厘见过。
她们之前在宠物世界外等车的时候,那些背着书包的学生们撑的就是这样的雨伞。
这些雨伞遮住了他们的脑袋,像是一具具细长的身体顶着巨大的菌盖缓慢行走着。
现在,这些雨伞就静静地躺在路面上。
时厘认真端详着这些伞。
每排三把伞,一共十八排。
看似什么颜色都有,其实一共就六个颜色。
红,黄,蓝,白,绿,橙。
错乱排布,如同迷阵。
两侧的筒子楼陈旧低矮,几乎没有超过六层的建筑,这条巷子实在幽暗狭窄,越往后光线越浑浊,让伞面的颜色也愈发模糊难辨。
“五十四把雨伞,六个颜色。”
时厘觉得这个配色有点眼熟。
裴望星努力看了会儿,眼睛开始泛花了,她揉了揉干涩的双眼,“这是什么新谜题吗?”
她看到一旁的队友正专注地盯着不远处的伞阵,就没有再问,怕打断对方的思绪。
不多时,听见队友的声音。
“魔方。”
时厘走到了第一排的雨伞前。
这些雨伞远看古怪,近看就是市面上很常见的款式,她抬起手从右往左轻轻拂过,看似胡乱摆放的雨伞,竟然变成了新的颜色组合。
裴望星站得远,看得更清楚,延伸向这条深巷里,后面有几排雨伞也同时出现了变化。
哦呼!还真是!
但雨伞的颜色都被打乱了。
而且和她们平时看到的立体魔方不同,这直接就是一张平面展开图,还不是按照正方体的11种展开图排列,给拆解了三列十八排。
她们还得判断哪个面对应着哪个面。
“咱们现在换一条街还来得及吗?”裴望星远远地看上几眼,感觉自己的小脑萎缩。
“万一天选者里有心盲症咋办?”
她可以在脑海里构建一个立体模型,但做不到在脑海里构建一个被打乱的魔方进行还原。
“你童年玩魔方吗?”时厘问。
裴望星摇了摇头,“我不玩那个,我的童年是溜溜球和3d迷宫球,就是一颗小钢珠在各种隧道里滚来滚去不掉下来到达终点的那种。”
魔方是风靡全球的游戏,她身边的同学们都玩,但裴望星每次转几下就失去了耐心。
时厘也是小时候玩过几次。
不过,她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这里是补习街,她们要在这里兼职,肯定会遇到一些考核。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各国天选者里肯定有魔方精通者,副本也不至于把一半以上的天选者都在入口处淘汰。
所以,这是一道教学水平的测试?
不过,比起老师们出的题,这个异想天开的游戏反而更像是学生们会出的考题。
时厘在脑海里尝试构建了一下,或许是补习街的某种特质,明显感觉到在这里动脑筋更耗费精力,几分钟比平时头脑风暴半小时还累。
时厘拿出手机,打开绘图软件。
“裴姐,你把每排的颜色从左到右报给我。”
“噢好。”
裴望星找了个路边的石墩子,站到上面拓宽视野,后面不太看得清,就打开相机放大了看。
市面上的三阶魔方,比较常见的配色是白对黄,蓝对绿,红对橙,时厘把十八排画出来,又让裴望星去拨转了一下第二排的伞面。
每一次转动伞的位置。
这些伞面都会变得更陈旧一些。
任意组合的魔方都能在二十步内还原,被称为“上帝之数”,天选者里能做到的不会太多。
这些雨伞的极限,应该是三十步。
她们已经走了两步。
时厘对着第二步后的花色,又重新画线绘制了一版,拼成一个常规的1-4-1的立方体展开图。
“这图要是3d打印出来就好了,诶?”裴望星聪明的小脑瓜灵机一动,快乐地看向时厘。
“我可以许愿要个3d打印机吗?”
“不错的想法。”时厘满眼赞许,“但是,亲爱的,你为什么不直接许愿要个魔方呢?”
裴望星:!!!醍醐灌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聪明!!]
[大智若愚的裴姐应该发配去美食街扫垃圾。]
[老师,我们奈奈应该很擅长这些游戏捏~]
[可以申请交换生名额吗?]
[别介,裴姐和甘姐两个放一起得多霉啊。]
裴望星记住手里的魔方平面图,脑海里逐渐有了模块,她闭眼在心里默念着一个愿望。
扑通、扑通——
时厘听见同伴逐渐变快的心跳,又或许是欲望种子的回应,它在兴奋地汲取渺小的欲望。
一个崭新的魔方出现在裴望星的手中,魔方每一面都对应这些雨伞被打乱的颜色。
她拿着魔方时,两人都觉察到异常强烈的窥视感,无声无息从两侧的筒子楼深处伸了出来。
时厘十分坦然:“这是教具。”
老师讲题也需要辅助工具,要草稿纸。
既然有现成的捷径摆在眼前,她们为什么要干烧脑细胞,白白浪费本就不多的时间。
听到了时厘的解释,那些难以捕捉的注视渐渐地消失了,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
时厘循着古早的记忆拧动魔方。
每次转动,雨伞也跟着一起变化。
不让她们借着教具的名义试错。
最后一个色块“咔哒”归位,面前的所有雨伞消失不见,重新变回了空荡荡的道路。
空气里回荡着未散去的欢快笑声。
“嘻嘻,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