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瞪了缇萦一眼，喝斥一声，费嬷嬷立刻停了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在院子发什么疯？”

    说完，又看了缇萦一眼，缇萦装作没看见，悄摸着扫视了一圈，并未看见费家姑娘，董嬷嬷往前凑了凑，低声道：“老夫人身边的胡嬷嬷不在。”

    无人应声，窦氏盯着费嬷嬷，再次出声：“到底发生了何事？”

    费嬷嬷哽咽着：“小女今夜受了惊吓，我去追的时候不小心落了水……”

    话音刚落，一旁伺候的几个丫鬟皆是捂嘴偷笑，小声翼翼道：“什么不小心落了水，明明是被自己女儿推下去的，怎好胡诌。”

    声音不大不小，但耳尖的都能听到。

    窦氏一时面上无光，扁了扁嘴，“好了，既然没什么大事，都回去休息吧！老三媳妇，费嬷嬷是你院里的人，你看着处理吧！”照规矩，哪个院里的奴婢哪个院的主子处理。

    可窦氏话音刚落，费嬷嬷就不乐意了，她哭诉道：“老夫人，您要为老奴做主啊！那浮云居老婆子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她们，”她指着缇萦及其身边人，“她们都欺负我，她们合起伙来欺侮我，老夫人啊，我可是您院里过去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们是没把你往眼里放啊！”

    缇萦不安的低声道：“费嬷嬷您怎可这般信口雌黄，我房里的哪个丫鬟敢不敬着您，只要您说，我定然好好处罚，这在母亲面前，可不兴胡诌。”

    费嬷嬷愣愣的看着杏儿和毛竹，又看了看董嬷嬷，浑身颤抖指着董嬷嬷：“是她，就是她，她教唆外院的丫鬟婆子一起欺负我，老夫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还有我女儿，她突然这么疯魔，一定是董家，是董家他们欺负我女儿，老夫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那外孙可是您……”

    “住嘴！”范氏霍地站起身，“你这恶仆，分明是在挑拨弟妹和母亲的关系！”

    费嬷嬷被吓的一激灵，怯怯的看着范氏，低头不语。

    缇萦一连声的致歉，继续道：“母亲，想来都是我不好，没约束好院子里的人，怎么就让费嬷嬷生了这么多怨恨，还让原本交好的两位嬷嬷闹成这般，都是我的错。”

    说着，身旁的董嬷嬷眼看泛着红，“老夫人，您叫我和费嬷嬷一起侍奉三夫人，老奴不知做错了什么，叫亲家母误会了，老奴……老奴真是百口莫辩啊！”

    刚说完，费嬷嬷就跳了起来，“你这个老东西，谁不知道你……你们是一伙的……”

    话还没说完，胡嬷嬷从里屋跑了出来，着急慌忙道：“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胡嬷嬷，你在说什么胡话！”窦氏满脸厌烦。胡嬷嬷这才回过神，看见满屋子的人，顺了口气，道：“夫人，孩子死了！”

    费嬷嬷惊叫着跑进里屋，而后，传来费嬷嬷的哭叫声，和女子的哀嚎声。董嬷嬷拧着帕子，犹豫了一番，也跟着进了屋。

    窦氏神色一惊，缓缓坐下，倒是范氏看缇萦十分自责，温言了两句：“弟妹别太往心里去，费嬷嬷的秉性我知道，她向来仗着资历老，年纪大，把谁也不放在眼里。再说了，这丫鬟婆子的事本来就多，当初我刚嫁来侯府的时候，也是受了不少蹉跎。”

    窦氏强装和蔼，笑着道：“老三媳妇，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先回去吧，费嬷嬷的事我会帮你料理的。”又好言好语的抚慰了缇萦许多话，最后不忘加一句，“等处理好了，一定叫她给你好好赔罪！”

    缇萦装着受惊吓的样子，艰难道：“不满母亲说，我和相公想早点要个孩子，这费嬷嬷家刚……定要好好修养一阵，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相公又买了些丫鬟，我那院子又小，都快住不下了，就叫费嬷嬷卸甲归田吧！”

    窦氏面上讪讪的，笑着连声称是。范氏也笑着应和，钱氏笑得最开心，眼睛却不断去瞟窦氏。

    “他只是个孩子，你为何要杀了他！”费家女儿抱着婴儿僵硬的身体跪坐在地上大喊着，费嬷嬷流着眼泪将女儿抱在怀里。

    “一个养不大的婴儿而已！”范氏坐在凳子上压低嗓门道。

    窦氏觉得处理下人这些腌臜事有失身份，转手就交给了范氏，范氏进屋的时候，董嬷嬷早已离开了。

    “你……大爷怎么娶了你这个蛇蝎毒妇……”话还没说完，张妈妈反手就朝着费家女儿的脸上去了，“什么东西，敢跟我们家姑娘这么说话！”

    费嬷嬷赶紧把女儿护在身后，恶狠狠的看着张妈妈，却是无能为力。

    范氏瞧了一眼紧闭的门窗，长长出了一口气，笑道：“你床上功夫了得，大爷怎么连个身份都没给你？你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怎么能生下……他呢！”

    费嬷嬷到底是老人，自会察言观色，小心道：“大夫人的恩情我们没有忘，可为何……”为何要杀了他？

    范氏抚了抚小腹，笑得眉目舒展：“我有孩子了，还要他有何用，他活着，就会和周正一样，只是阻挡我儿子继承爵位的绊脚石！”

    忽地，面色一变，低身掐着费嬷嬷的脖子，“你们全都是废物，被一个庶女拿捏的死死的，要你们有何用！”

    费家女儿挣扎的要去救费嬷嬷，只见张妈妈拿出银针，冲着天灵盖直直地扎了进去，瞬间费家女儿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费嬷嬷看见女儿倒地，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张妈妈手起针落，倒在了女儿身边。

    范氏缓缓起身，从怀里掏出帕子，仔细的擦着手，喃喃的道了句：“没用的东西。”

    “姑娘，一切都准备好了。”张妈妈凑在范氏耳边小声说道，范氏转头看了地上的两具尸体，清了清嗓子，“真是可怜啊，这孩子没了，连他娘和外婆的命一块带走了。”

    说着，张妈妈打开了门，范氏那拿帕子摁了摁眼角，哽咽道：“快去告知母亲一声，再多备些银子，毕竟，费嬷嬷在侯府当了一辈子差了，不能委屈了。”

    张妈妈俯身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