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菁菁来之前就想好了,和官场之人打交道,你绕弯子他就会绕弯子。她要见的又恰好是好友父亲,
因此,她决定以晚辈的身份打直球。
对方有兴趣就继续谈,没兴趣就当她年轻不懂事开玩笑了。
显然,陆钦北被她的直球打到了,愣了一瞬间,忽然就“哈哈哈”地开怀大笑起来。
陆源急了,“爹,你笑什么,你听她说完啊。”
乔菁菁不说话,就看陆县令笑完后瞪着陆源,“臭小子,快去问问你娘中午安排了什么饭食,你朋友来了招待不丰盛说不过去。”
陆源没动,看了一眼乔菁菁。他又不傻,知晓老爹是要支走他。
陆县令给了一脚,“快去!别磨磨唧唧的。”
乔菁菁不着痕迹的给陆源一个安心的眼神,陆源起身走了。
“陆伯伯,方才是晚辈失言了,不如晚辈换个问题,您想为您管辖区域内的百姓做点实事吗?”
陆钦北一言不发,坐回书案椅子。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将问题抛回去了。
乔菁菁笑道:“自然是想有想的好处。至于不想的话,晚辈见识浅薄,猜不到结果。”
“小丫头,少打哑谜。官场上的事你又懂多少。”
乔菁菁回道:“晚辈倒是做了一些了解。”
“哦?!你且说来听听。”
乔菁菁正色道:“据晚辈了解,《大梁会典》里要求每三年对官员进行一次考核。考核内容包括地方人口数量、突出的政绩,社会治安稳定、税赋情况等。
即便是您这个县令,也因为不同的交税情况,划分了上中下三等。晚辈说的对吗?”
陆钦北下意识就回道:“你说的不错。县令与县令之间的确有高低之分。你继续说。”
“考核的内容,无论哪一项都绕不开一个字—银钱!这可真是个关键的因素啊!百姓手中的银钱多了,他们的幸福感自然也会更加强烈。
而当地方有了足够的银钱时,就会吸引更多的外地百姓和行商前来此地驻足、定居。
您说是不是?”
陆钦北眼神灼灼,“有点意思,你再说下去。”
“这样一来,上交的税收也会相应地增多。这种良性循环下去,不仅人口数量有望增加,社会治安也会得到有效的维护和稳定。
毕竟,人们生活富足了,社会秩序也会更加和谐有序。只有通过合理的政策和措施,让银钱流动起来,才能实现地方的繁荣昌盛和人民的安居乐业。”说完,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水,说太多嘴都干了。
陆钦北紧接着问道:“如何让银钱流动起来?”
乔菁菁不语,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手绢包着的东西,走到陆钦北书案旁,用掌心托住展开手绢,放到他面前。
“您看看这些稻种如何?”
陆县令觉得话题转变太快,不过还是仔细看了稻种,作为南陵县连任的县令,他对民生也是十分了解的。
“嘶!”
“这稻种不错呀,粒粒完整饱满均匀、没有破碎或碎粒,硬度高,种皮色泽鲜亮有光泽。你从何处得来?”
乔菁菁解释道:“这是晚辈自家留的稻种。陆伯伯可猜一猜此稻种的产量。”
陆县令来了兴趣:“寻常好的时候收成大约2石多,好点的3石。这个稻种嘛,我猜4石,500斤上下。对否?”
乔菁菁不卖关子,“年前10月份晚辈刚试过,收成毛重965斤,若晒干去除损耗,也能有八百多斤的净重。”
“什么!!!”
陆钦北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激动的说道:“丫头你所言如实吗!果真是9百多斤的收成吗!”
乔菁菁郑重的点了点头!
随即,陆钦北就发现不对,“你方才说10月份?我记得水稻收割时间是7月。”
乔菁菁笑了笑,“这就是我今日要和您说的第二件事,咱们南陵乃至整个汝南,可种双季稻。”
陆县令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也就是说,这样的稻种种两季,一亩田便可收成1800斤左右!?”
“您可以这么认为。”
陆县令双手背于身后走来走去,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他想到了自己的职责,想到了百姓的期望,也想到了自己的前途。
此事若成真,升迁是必然的,只是京城那边倘若知晓,就怕最后是麻烦大过政绩。
到了这一步,他还没有下定决心,乔菁菁看出他有顾虑。决定再刺激一把,
“陆伯伯,提高产量是一方面,农业生产的效率如果能提升,也是大功一件。
我手上有脱谷机、九齿犁沟的图样,到时候您手握工部、司农两大功劳,还怕麻烦找上门吗?
只怕是那些人求着你带他们吃肉喝汤了。”
不给他时间想太多:“机遇与风险并存、机不可失 时不再来的道理伯伯应该比我更懂。”
终于,陆钦北做了决定。声音坚定而有力,
“来人,通知何主簿、李县丞、马师爷速来县衙。如果人不在家,就等到他们回来定要最快速度来县衙。”
“丫头,你费劲心思说服我,不会就为了做好人吧?
乔菁菁笑眯了眼,“瞒不过您,晚辈绝非圣人,如此种种也是有求于陆伯伯。
若县衙决定推行新稻种,我想请县令上书朝廷,在一季稻之后收购大坝村稻种用以推行时,要高出市场价每斤10文钱。
另外就是请县令伯伯可以明确功劳分配,晚辈并不想籍籍无名。”
陆钦北反倒被她的坦诚打动,对她高看一眼。他混迹官场多年,九曲十八弯的人见过不少,还是这样直来直去,不避讳自己的野心来的让人更欣赏。
乔菁菁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她明白过犹不及。
再者,等县衙的人到齐了还得再说一遍。不如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