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衡无奈极了，还想说什么，冷无情朝他压了压手。
低头看着陆远舟，良久，声音平静，道：
“为师养育了你十八年，教你识字授你武功，出身江湖，为师本也不盼着你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希望你能堂堂正正立于天地，无愧于心、无愧于师门、无愧于家国。”
“可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背弃了师门、背弃了为师、背弃了家国大义，为师对你很失望，本打算…此生都不见你。”
冷无情声音很淡，但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狠狠地砸在了陆远舟的心上。
陆远舟眼泪夺眶而出，“师父，徒儿这么多年来日日都念着您、念着凌云峰，徒儿无时无刻不想着见您一面。”
说完，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泣声道：“师父，徒儿不孝，徒儿对不起您，但徒儿只是有了心爱的女子，灵月虽然是敌国公主，但她愿意跟徒儿隐姓埋名做一对平凡夫妻，徒儿没有背弃家国大义，师父为何就不能成全徒儿啊！”
冷无情眉心直跳，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正在窜起来。
罢了，再多的话二十几年前就说过一遍，他不想再说了。
“为师只问你，若证实贺灵月是骗你的，谢北羽是她和北戎人生的儿子，他们母子二人就是潜藏在大玥的奸细，你要如何？”
陆远舟想都没想，急声道：“不，不可能……”
冷无情厉声打断他，“为师只问你，若是，你当如何？”
“徒儿……”陆远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坚定道：“若真是如此，徒儿都听师父的！”
不可能，灵月和羽儿绝对不是奸细！
冷无情就等他这句话，“好，既如此，你现在就随为师去找谢北羽。”
陆远舟顿时满面惊慌，道：“师父，您要替师弟去抓羽儿？”
冷无情顿时就觉得胸口那团火直接冲到了脑门，羽儿，羽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北羽是他陆远舟的儿子！
强忍住怒火，道：“为师答应你，为师不抓他，也不杀他。”
“为师要让你亲眼看着，看着他是如何逃回北戎，又是如何喊萧方彻做父亲的。”
这蠢东西已经入魔了，要让他脱离那对母子，唯有让他自己亲眼看到真相。
听到冷无情说不伤害谢北羽，陆远舟松了一口气。
他是不相信羽儿会去北戎的，既如此，跟师父走一趟又何妨。况且，他也多年不见师父了，唯有如此，才能跟在师父身边。
只是……
陆远舟皱紧眉头看向谢北衡。
谢北衡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道：“师兄大可放心，在师兄回来之前，师弟不会动贺灵月。”
如今京中局势如此紧张，他身为武将，陛下不可能放他离京，太子还未被废，他也不能离京。
况且，谢北羽的身世不能被人知晓，若他亲自去追杀谢北羽，必会引人注意！
只要师兄不再干涉，等局势稍缓，谢北羽必定死在他的剑下。上一世，他和父亲的命，二十万镇北军的命，他都要让谢北羽偿还！
陆远舟听到谢北衡的保证，当即点头，“是，徒儿随师父一道去。”
到时，师父就知道羽儿并非要去北戎，也并非奸细！
……
待谢北衡回到侯府，林湘湘也从靖安侯府回来了。
谢北衡跟她说了师兄的事情，林湘湘一整个无语住。
难怪谢北衡的师父要重开一个号，这恋爱脑癌症晚期，就算这次治好了，估计也得留下一辈子的病根吧！
所幸还有人治得了他就是了！
下午，林湘湘没有再出府，而是到潇湘院陪未来婆婆。
看白茹霜手上拿着平板玩得不亦乐乎，林湘湘大感不妙，不会搞近视了吧？
下次还是带几副麻将和扑克来好了！
谢北衡倒是出了一趟门！
云锦楼雅间内。
宋令新刚要问怎么没叫李景晟，就看到谢北衡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盒子。
宋令新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这个木盒子，他再熟悉不过！
谢北衡将木盒子直接推到宋令新跟前，声音淡淡，“拿回去！”
宋令新没接，嘴角笑容僵硬，“起之，我没别的意思，这只是给林姑娘道歉的赔礼。”
谢北衡瞥了他一眼，“该道歉的人不是你，你赔什么礼？”
说完，嘴角似笑非笑，“再说，我和湘湘已经定亲了，我就是见不得她身边有其他男人送的礼物！”
“就算是你宋修铭的也不可以！”
“如今不可以，往后……更不可以！”
宋令新心头一颤，他知道起之今日目的为何了，是来警告他来了，但…他本身也不敢奢望什么！
嘴角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伸手慢慢拿回了盒子，“恭喜你们了，你说得对，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这份赔礼理应退回！”
谢北衡看他拿回了盒子，立即起身，“嗯，今日就这样吧，我还要回府陪她！”
他自认为，这已经是留给双方最大的体面了！
……
就在林湘湘假期最后一天。
洪景帝龙体稍有好转，再次上朝。
却不想，瑞王李承赫当朝揭发太子李承睿通敌叛国、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豢养私兵等五大罪状！
消息一出，满朝文武震惊不已，全国百姓为之哗然，大玥上下一片震荡。
洪景帝更是急火攻心当朝晕死了过去，醒来后，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但还是强撑着下令将太子囚禁于东宫，并责令三司会审。
或是担心自己时日无多，又要求务必在十日内彻查清楚所有罪行。
谢北衡此时也明白李承赫为何直到今日才行动了。
他还在收集其他罪状的证据！
他也在等，等陛下上朝、等一个谁也压不住、等一个势必让李承睿再也无翻身可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