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是江玖身边的人？”陆云阳觉得那里有些奇怪，只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三年前？

    江玖是从三年前开始做生意的，用的是小九的名号。

    赵璃是三年前加入苍鹫的。

    苍鹫是陆云阳培养的杀手组织，平日里做的都是些刺杀，等见不得人买卖。

    每一个加入苍鹫的人，他的手下都查过背景，必须是干净。

    功夫可以不高，背景需得干净，比方说可以是乞丐，孤儿。

    功夫不高，执行任务中就会被淘汰，死后他会给家属一些抚恤金，若是孤儿就算了。

    不过，他们组织都是单线联系，每次有任务就会张贴告示，想要接任务的人会到指定地点去，早到早接，也凭着自愿。

    反正接任务就会有赏金，不接就什么都没有。

    赵璃也是其中之一，他每个月都会接任务，有的是杀人，有的是行刺，有的是送东西等等。

    苍鹫的杀手准则之一，便是不问原因，只问结果。

    而赵璃确实有位年迈的母亲，从前他们还在襄县的时候，他们家就住在离江县丞家不远的地方。

    家中除了老母亲，并没有其他人。

    现在随着江玖搬到苏城，赵璃也带着母亲来到苏城，住在西城。

    而这一次赵璃受伤，也是因为执行任务。

    这次的任务比较棘手，价值三百两，任务发出去三天，没有人接，正是赵璃接了。

    只是如今还未复命。

    而这次的任务正是去京城，查出江玖母亲在京城的事情。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人知道，所以，赵璃才受伤了。

    只是，如果他真的是江玖母亲安插在江玖身边，保护他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真相呢？

    怕是查到了别的。

    苍鹫组织并没有说对完不成任务的杀手，有什么惩罚，完成任务领奖赏，完不成也就算了。

    因为他们之间都带着面具，私下里，谁也不认识谁，但是他们都有一个令牌，领了令牌完成任务，交了令牌领赏金。

    若是令牌丢失，超过一个月，他们的人也是会去寻找的。

    直到找回令牌为止。

    陆云阳怎么也没想到，赵璃的这样一个身份。

    可这样的一个身份有什么好隐藏的呢，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出现在江玖身边的呢。

    “查，再往深处查，再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他，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竟然想直接带江玖进京……

    陆明却有些为难了：“主子，他的身手不错，要真的跟江姑娘回府，主子也请千万小心。”

    刚才陆云阳只是将将跟他对了一掌，便已经察觉赵璃这个人的身手很好，即便是受了重伤，内力也是深不可测。

    陆云阳想起了江玖的话，与其处处警惕，不如放在身边。

    看来，江玖对他也没多少信任吧。

    赵璃受了伤，江玖给他上完药，便离开了，并没有在他身边待太久。

    相比较，江玖在佛堂待的时间最长。

    吃过晚饭，是佛庙里和尚们的晚课时间。

    陆云阳想来找江玖，却发现她就在佛堂，诺大个地方，只有她一个小小的人，盘着腿安静的坐在那里，仰着头看着高几十丈的佛像。

    表面上看似无悲无喜，知道眼角晶莹的泪滴，才察觉她整个人沉浸在浓浓的悲伤中。

    “不要打扰她。她跟你身边的女人不一样，如果可以，请放她离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璃竟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不远不近，一丈远的地方。

    一丈的距离，正是一个安全又不安全的距离。

    如果那时赵璃对他出手，陆云阳会受重伤，暗卫来不及保护他，但也不至于死亡。

    陆云阳瞬间感觉脊背发凉，猛然转身，赵璃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你跟了她几年？”

    陆云阳转身来到更宽阔的地方，很显然赵璃对他没有恶意，但他还是要防范。

    赵璃：“十年。”

    陆云阳不可置信：“这么久？可十年前，你不过也是个毛头小子。”

    赵璃：“十年前，我师父还未死，是他接下了这个任务。”

    师父死了，徒弟继续完成。

    这在江湖中，也算是仁义。

    “十年，你竟然跟了她十年？那你一定是知道她的身世了？”陆云阳又问。

    赵璃神色冷淡：“知道，也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只是，一件都不能告诉你。”

    陆云阳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被他噎死。

    “既然你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本王的身份，怎么还允许她嫁给我？”

    赵璃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大喜的日子那天，我没在襄县，并不知道她竟然跟江家丫头换了亲。”

    陆云阳垂眸，轻笑：“原本她是怎么打算的？”

    赵璃沉默片刻，就在陆云阳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忽然听他说：“原本，原本她是要嫁给常之礼，等常之礼考中举人，随之进京，如果她愿意，可以认祖归宗……”

    陆云阳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慢慢显现的星辰。

    原来她是这样打算的么，确实平平静静，安安稳稳。

    “一叶扁舟，她是不准备要了么？”

    赵璃神色依旧冷清：“江夫人只求她一生平安，别无他求。”

    陆云阳有点不解了：“那她还开铺子赚钱，还想方设法找扳指？”

    赵璃傲娇的抬了抬下巴，跟他一样看向星空。

    “顺其自然，我只是负责护她平安，至于她想做什么，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作为一个保镖，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

    陆云阳回想起跟江玖相处的日子，吵过闹过，开心过，仿佛跟她在一起，他才活的更像个寻常人。

    “你为什么会让她随你进京，你不是不干预她的生活么？”

    赵璃斜睨着眼瞥了陆云阳一眼：“因为跟着你，她更不安全。”

    陆云阳眉头紧皱：“凭什么，难道你不信，我一样护她周全。”

    赵璃冷漠的眼睛重新望向星空：“因为好多人都想杀你……九皇子齐王，无论你有没有野心当皇帝，你的皇兄都将视你为眼中钉。”

    “除了皇上，还有长公主，长公主掌握着朝廷财库，却总是被一个民间商行压制，而且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没有找到制衡这个商行的办法。”

    所以，祁阳郡主来苏城，其实是有目的的。

    尽管陆云阳对外宣称病重，好色，众所周知，只有死人才会让人放心。

    陆云阳听罢，久久的沉默在那里，过了很久，很久，才开口道：“我不会把她让给你的，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