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娘去井里挑了担水回来,看看天色还早,去林子里捡了些柴火回来堆在门口。
往陶罐里抓了把糙米,想到周诚的话,又抓了三把。
淘洗干净加水熬煮。
在镇上买的馒头还剩两个,配上粥,相公能吃饱了。
古代空气好,没有令人上瘾的手机和网络,睡的早醒的也早。
陈芸娘刚把粥煮上,周诚就醒了。
睡在中间的妞妞笑眯眯的往他怀里滚:“爹。”
周诚心里一软,摸摸她又黄又细的头发:“乖女儿。”
单手抱着妞妞出去,陈芸娘连忙在衣服上擦擦手上的水,把妞妞抱过来,笑盈盈道:“相公。”
“早,今早吃什么啊?”
“粟米粥和昨天剩下的馒头。”
周诚点点头:“今天赶集,吃了早点我们去镇上卖肉。”
陈芸娘惊喜的重重点头:“嗯。”
她还以为除了自家人吃就是送人,原来相公是想拿去集上卖。
相公说要吃三餐,早知道她应该早点起来做几个野菜团子午时吃,可以省点钱。
两个馒头,周诚分她一个,陈芸娘拒绝:“我喝粥就饱了,相公你吃。”
周诚故作嫌弃:“给你就拿着,瘦巴巴的一点看头都没有,吃饱了才有力气赚钱。”
陈芸娘噎了一下,看看自己鸡爪子似的手,确实不美观。
默默接过馒头吃了起来。
周秀气性大,被许氏骂了早上也不起来挑水,挑水的活儿落到了周信身上。
看到周诚和陈芸娘一人拿着一个纯面馒头,喝着浓稠喷香的米粥,面上不显,心中的不忿越发高涨。
“大哥大嫂。”周信喊了声,挑着木桶出了院子。
“二弟。”陈芸娘颔首。
周诚抬了抬眉梢,没说什么。
吃完早餐,对陈芸娘道:“等会儿把猪肝和猪心切成薄片,猪肚和大肠小肠切成小指宽,再切点送给人试吃的。”
卤肉配上调料味道更好,今天来不及准备了,下次再说。
周诚相信,就算没有调料,卤肉的味道也足够吸引人。
周信挑水回来,看到菜墩上的肉,眼睛都直了,口腔里不停的分泌口水,故意放慢了脚步。
周诚视而不见,他就是要馋得周信分家。
今早许氏破天荒的没有叽叽歪歪,就算许氏叽歪他也不带怕的。
陈芸娘是个很好的帮手,周诚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切好的肉放在垫着树叶和纱布的篮子里。
十二斤下水,处理好卤出来就只有六斤左右,耗损很大。
匀出一斤分成五份用树叶包好,其中一半送给周童生,另外四份送给吴大爷和昨日一起坐车大娘婶子。
周诚去给周童生送肉,大娘婶子的陈芸娘由送,约定在村口见。
昨天跟吴大爷说过今天还要去镇上,不担心吴大爷不等他们。
周童生对原身确实不错,周诚想替原身还这份情。
周童生蓄着长长的山羊胡,满脸严肃,看到周诚臭着个脸,背着手一脸的不待见。
周童生比周铁锁大不了几岁,周铁锁的爷爷跟他爹是亲兄弟,不是一个娘生的,老爷子又偏心小儿子,因此关系不亲厚。
到周铁锁这一辈,两家的关系就更淡了,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嘴上拜拜年。
周童生一直认为周家最有出息的不是周勤,而是周诚。
可惜周铁锁两口子不但不培养周诚还极致打压他,周诚也是个没用的,自甘堕落。
周童生既为周诚可惜,也为他的堕落感到恨铁不成钢。
“你来做什么?”
周诚还赶着去做生意,没空跟老学究磨叽,直接往他怀里一塞:“三爷爷,我媳妇儿做的,您尝尝。”
走了几步,周诚又补充了一句:“这肉不是偷的,用分家的钱买的,天气热,今天不吃就坏了。”
周童生看着他走远,闻着诱人的香味,打开树叶一看。
猪肝和猪心起码有半斤,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三岁的小孙子周全蹦蹦跳跳跑过来,翕动着鼻子:“爷爷爷爷,我要吃肉肉。”
周童生看着瘦瘦小小的孙子,纠结了片刻,在心里叹口气,拿了片猪肝给他:“吃吧。”
周全的爹是周童生唯一的儿子,胎里带来的弱症,自幼身子单薄,去年一场风寒没熬过去。
大亓朝人口少,朝廷不许不满三十的寡妇为亡夫守节。
周全的娘今年再嫁,周全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周童生老两口种着十亩水田,交了三成的赋税大概还剩下两千斤粮食,两大一小,这些粮食够吃,但周童生不想让孙子走科举的道路。
靠种地为生的农民没有其他收入,只能从牙缝里省钱。
要省钱,伙食自然就差,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能见点荤腥。
别说孩子,就是大人也馋肉。
猪肝猪心一斤得五文钱,肉煮了都会缩水,这些肉值好几文。
周童生感慨周诚还惦记着他。
周全边吃边口齿不清的说着好吃,一只小手抓了一片垫着脚尖往周童生嘴里递:“爷爷吃。”
周诚送了肉,去到村口陈芸娘和妞妞已经坐到牛车上,旁边还给他留了个位置。
吴大爷吃人嘴短,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别扭的笑:“来啦,坐好,走了。”
周诚爬上去坐好。
今天去赶集的人很多,舍得花一文钱坐车的没多少。
篮子里的卤肉把车上的人勾得不停的咽口水。
“大郎,你们要卖的是什么?怎么那么香。”
周诚笑道:“煮熟的肉。”
众人一脸的不信,谁家还没煮过肉,哪有这么香的。
周诚见大家不信,拉开盖在篮子上麻布和纱布。
“真是肉诶,怎么做的啊?这也太香了。”
陈芸娘紧张的看着周诚,就怕他把做法告诉大家。
这可是他们发家致富的希望,要是大家都知道怎么做,下水又便宜,那就卖不出去了。
周诚盖上麻布,老神在在道:“保密。”
开玩笑,这可是秘方。
就算知道做法,没有调料也做不出这个味儿,他更不会随随便便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