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说法,庞成丘感觉不太可信,立马回头看向被拖开的刚挨揍三人,喝斥道:“你们这样说了?”
脚都快站不稳需要靠人扶着的黄管事正口鼻流血,闻言尖叫,“庞爷,没有,绝无此事,我哪敢编排青爷,他在胡说八道。”
庞成丘立马扭头恶狠狠盯向了庾庆,师兄弟三人则几乎同时抬头挺胸的动作,一副不落下风的样子。
其实南竹心里已经在暗骂了,骂年轻人办事就是冲动,他都没想到庾庆能一走来就直接动手,这像是要进去快活吗?
庾庆也已指向了黄管事,“那你说说,我是不是说了我要进去花钱找乐子?”
下意识感觉话里有坑,黄管事犹豫了一下。
庾庆紧跟着逼问,“你有没有拦我?你确定你没搬青牙出来拦我?”
门外聚集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惊讶于此人是谁,敢开口闭口的对青牙指名道姓。
见看热闹的人多了,南竹和牧傲铁的腰板也挺的更直了,不畏强权的样子。
庞成丘对自己这边人的信任有所松动,目光已经盯向了另两位看门的,求证的意味很明显,若真是这位探花郎说的那般,敢拿青爷出来造作,那还真是要立立规矩了。
黄管事赶紧解释道:“庞爷,我没有搬青爷出来阻拦,我只是误以为他又是来找青爷的,说不在而已。”
庾庆立刻出手指了另两位,“来,你们两个证人来说,把我们刚才过来后从头到尾的对话向你们的庞爷好好详述一下。若敢撒谎,老子也不是泥捏的,哪怕血溅三尺也要争口气!”
话毕,唰一声拔剑在手,斜指地面。
动家伙?南、牧二人有点被他唬一跳,心里已经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一起拔剑了。
且不问事情谁对谁错,这拔剑的动作有点激怒了庞成丘,他指向了三人手中剑,“你什么意思,故意来找事是吗?”
庾庆指了指身后,“门外这么多人看着,你若非要讹我们找事,那我们也没办法,就当我们找事好了,想动手尽管放马过来,我们要是退一步,就是小娘养的。”
这话当场把庞成丘逗了个恼羞成怒,然他毕竟是知道点内情的人,真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后,他自己才发现,他还真不敢不清不楚就挥手下令让惊鸿殿的人去打这三个家伙,真要又搞出什么事来的话,他也兜不起来。
庾庆就这么冷眼旁观瞅着,算是越看越明白了,可谓不出所料。
就在庞成丘有点下不了台的时候,闻讯紧急赶来后又躲在了一旁的悄悄观望的古清照终于现身了,“一堆人挤在门口挡了客人进出,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里面挡着的一排人赶紧让路,庞成丘也侧身让开了,拱手行礼之余,也可谓是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问题是青牙没有发话,他也不敢动庾庆他们。
他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跟了青牙那么久,有些事情是能感觉到,青爷在这几个人身上好像是有什么盘算的。
“是你们呐,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舞刀弄剑了?”
古清照故作惊讶的样子。
见到正主之一出来了,庾庆手中挑衅的剑锋下垂了,杵在了地上,“老板娘,你这惊鸿殿还真不好进呐,我想进去大把撒银子花销,你们拦着不让进也就罢了,居然还想仗势欺人,几个意思,是嫌我们钱臭,还是怕我们花不起钱呐,当我们好欺负是吧?”
古清照当即咯咯笑道:“怎么可能拒客,定是误会,虽然惊鸿殿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不过庾兄弟自然是例外,都别站门口了,有什么话进来找地方坐下慢慢说。”
她不想被这么多人堵在门口看热闹,跟庾庆之间的事也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先把师兄弟三人拐进去了再说。
至于下面人被打的事,她权当没看见。
干她们这一行的,许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常事,客人有时在她身上揩把油,或者不高兴了扇这里姑娘一巴掌,或伙计们有什么地方没让客人顺心被客人打了一顿,能息事宁人过去的都会尽量忍让三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基本都不会跟客人太过较真,本来就是寻开心的地方嘛。
重要的是,来这里的客人大多身份不一般。
门口撤换了门子,加派了几名守卫,开始将堵在门口的人给驱散。
庞成丘则盯上了被打的三个人,对身边几人道:“谁也别想糊弄,把他们三个分别带开问话,弄清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摆明了不给被打三人串供的机会,事情搞成这样,他也是要弄清楚了好回去向青牙交差的。
陪着剑已归鞘的师兄弟三人在明明暗暗的华丽夜景中穿行,古清照念及庾庆的真实身份,忍不住窃笑一声,“探花郎刚才可是有辱斯文了。”
庾庆:“老板娘,你说我做错了可以,说我有辱斯文就有点扯了,你这里是玩斯文的地方吗?”
古清照团扇掩嘴一笑,笑的略显尴尬。
更有辱斯文的还在后面,进了一奢华典雅的单间,几人刚落座,就有伙计照例过来问要不要伺候的姑娘。
庾庆立马回头问两位师兄,“一个人要几个合适?”
一本正经在旁的南竹顿露破绽,笑脸嘿嘿道:“一人两个就行了。”
牧傲铁则是不屑一顾的表情,那股时常散发的高傲劲又出来了。
庾庆却大惊小怪道:“一人两个怎么够,去,给我们一人找十个过来,要你们惊鸿殿最漂亮的姑娘。”
南竹一听,又在旁嘿嘿个不停,不吭声,也没反对。
古清照这下算是完全看出来了,确实不是来玩的,那她就不能坐视了,否则就算把姑娘们都喊来了,哪怕拼了命的当皇帝伺候,这边也照样能找借口找事。
她手中团扇对伙计扬了一下,偏头给了个眼色示意,伙计会意,立刻将斟茶倒水的人一起给喊了出去。
屋里顿时安静了。
此时古清照才正儿八经出声道:“探花郎,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庾庆装作不解,“什么事?来玩能有什么事?”
古清照:“你三番两次来找青牙,必然是有什么事,青牙不在,你跟我说也一样的。”
庾庆貌似漫不经心道:“你能做青牙的主?”
古清照:“看什么事吧,也许不用经过青牙,看天下第一大才子的面子也许我就能给你办了,至少说出来我能帮你转告给青牙不是?”
话说到这个地步,人家坦诚,庾庆也就不装了,“想拜托青爷帮我查一个人。”
……
楼阁上,固定着一条腿的青牙依然躺在躺椅上,听着庞成丘禀报之前的事发情况。
听完后,青牙一声冷笑,“说到底,还是想变着法子见我。”
话中语气透着我偏不见的味道。
庞成丘:“青爷,我差点被他搞出火来,太嚣张了,真以为自己探花郎的身份能横行无忌不成?真想把他给收拾了。”
青牙:“人家就是一路嚣张过来的,京城摔冠而去,敢不给皇帝老儿面子,还跟千流山、大业司和司南府一起闯过小云间,连海族鲛人都敢杀,朱轩的铺子也砸了,王雪堂是地母的亲戚,他也照杀不误,还有这狗探花不敢做的事吗?那狗探花经常豁出去玩愣的,把小命当纸烧,他能把惊鸿殿大门当回事他才怪了。”
这番数落的话念叨完后,他自己反倒惊奇发现,自己居然舒出了胸中郁结已久的那口气,发现自己居然把自己给开导了。
庞成丘听后想想也是,发现自己跟那位探花郎做过的事、经历过的人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顿也释然了,不过还是忍不住一叹,“这哪是什么探花郎,分明就是个无赖。”
青牙剥了个花生米纳入口中慢慢咀嚼,“人家不是早就扬言弃文从武么,看这不要脸的德行,这江湖他倒是能混…”
回头似又想起了什么,交代道:“你别杵我着,去关注下老板娘跟那三只傻鸟是个什么情况。”
“好,我这就去。”
“另外,楼下给我备好马车,一旦发现那三只傻鸟来了,我们立刻转移。”
庞成丘哑了哑,甚至惊疑,不见就不见,至于这般偷偷摸摸躲避么。
心里疑惑,嘴上还是应下了,转身就去执行了,然刚到楼下就遇到了前来的古清照,双方稍作交涉,古清照上了楼。
一见青牙,古清照便忍不住笑,“人已经送走了,不用担心了…居然还让备马车,至于么,见一面也死不了。”
“见他大爷!”青牙呸了声,指了指自己的断腿,“杀人凶手活蹦乱跳的好了,我一个走过场的成了这样,让人怎么看,让人怎么想?我在海市好歹算号人物,我不要面子的吗?”
“呵呵……”
古清照顿时笑的花枝乱颤,好一会儿才在对方的恼羞反应中制住了癫笑,摆着手道:“不过还真是的,三人的伤应该是真的好了,那位探花郎的经脉居然在短短两三天内就恢复了,冥寺的医术确实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这个,青牙已经从庞成丘口中知晓了,他羡慕也没用,人家冥寺可不会给他这个地头蛇面子,别说求治,估计连门都进不去,宁愿慢慢恢复,也懒得去自取其辱。
他现在主要关心的是来意,“狗探花跑来究竟想干什么?”
古清照慢慢收了笑脸,沉吟道:“让你帮忙找一个人,或者说是查一个人。”
青牙疑问:“那个寻亲告示上的妹妹?”
古清照摇头:“不是,有一家叫‘灵犀斋’的出售丹料的铺子,他想知道这铺子后面是不是有个东家,他想知道这个东家的情况,并找到他。”
“灵犀斋?”青牙愣住。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古清照听出了弦外之音,“怎么,难不成你知道?”
青牙微微点头,疑惑道:“一个犄角旮旯里的不起眼的铺子,他找这铺子的东家做甚?”
古清照感觉不对,“海市商铺无数,一个犄角旮旯里不起眼的铺子,你怎么会记住,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不成?”
青牙:“这个铺子虽然不起眼,却没那么简单,是海市少有的历经了千年的商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