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之战,朝廷官兵打得极其难看,梁山右翼骑兵一个冲锋,就冲入了阵中。
于是朝廷大军在梁山右翼对面很快就乱了起来,慌乱迅速蔓延,随着蔡攸的逃走,演变成了溃散。
王伦的亲卫营和秦明的第九营,还没有来得及第二批冲击,朝廷大军就开始溃逃,于是王伦忙令秦明追击,若能擒住蔡攸,那也是大功一件。
朝廷北伐大军的两次惨败,对河北官兵的影响是巨大的,许多官兵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认为辽兵不可挡,认为金兵同样不可挡,现在遇到气势如虹的梁山军,他们也就习惯性地认为,梁山军也不可挡。
官兵了无战心,士气全无,似蔡攸这样的庸才,一见到梁山骑兵突破己方的左翼,第一时间的应对不是就地组织抵抗而是转身就逃,大败也是必然的了。
王伦的感觉,是攥起了拳头刚要发力,却发现对面就这么被拳风扫倒了,既然朝廷官兵如此不堪,那就乘胜追击。
于是梁山骑兵一路向西北追击,追得蔡攸一直逃到了真定府,想一想还是不安全,又继续向东北逃到了雄州。
到了二月初,深、赵、冀三州皆平,永静军也随之投降,王伦就暂时在冀州停下了脚步。
滨州方向,史文恭带领本营以及步兵第十四营刘赟、薛斗南部,则突入了沧州。
由于黄河几次变道,都从沧州入海,故而沧州临海多是滩涂沼泽,但梁山水师还是寻到了一处勉强可以停靠的港口。
史文恭和刘赟在港口处接着了被梁山水师从登州运来的骑兵第十营花荣部,同时还有陆战二营单廷圭部。
有了四个营的兵力,史文恭便直接向沧州州城冲去,与柴进有些姻亲关系的本地大户,也随之举事,半个月的时间,沧州大半就落入梁山之手。
此时在雄州的童贯,眼睁睁地看着完颜阿骨打领兵攻占了辽国的析津府,再次隔着白沟河,不许大宋派出一兵一卒,反而忙着将燕京在内的七州百姓北迁,连个抗议都不敢说。
等到蔡攸狼狈逃来,诉说梁山大军的军威时,童贯吓得魂不附体,郭药师便自请领兵南下,童贯再次拒绝了。
于是匆忙商议过后,童贯便领雄州大军向真定府撤去,打算直奔太原府,总不能被金兵和梁山军夹在中间吧。
既然梁山号称要北伐,那就亲自面对金兵,且看王伦敢不敢与金兵交手打一仗!眼下这个情况,还是保护小命要紧!
童贯便与真实历史的情况一样,主动向西转进,听闻童贯居然要逃走,河北有志军民彻底愤怒了!
保州弓手指挥使崔平聚众拦截,他是民兵首领,匆匆聚了千余人,就来偷袭童贯的前军,居然击溃了数千官兵,直到郭药师领兵赶来,才被击退。
崔平亲自断后,身中数箭犹大呼为国家杀贼,以致于战死,他的事迹顿时鼓舞了其余尚未被梁山占据的州县军民百姓。
定州禁军反,祁州百姓反,童贯一路狼狈地退到了真定府,不敢停留,艰难越过太行山,逃去了太原府。
王伦听闻之后,匆匆领兵追赶而来,他在冀州要收编前来投靠的河北军民,耽误了几天,却被童贯抓住机会给跑了。
童贯逃到太原府,得知梁山骑兵突入府界,真定府的知府也相当干脆地投降了。至此河北两路,自大名府以北,只有河间府尚未归降。
王伦便传令史文恭四营兵马攻河间府东面,关胜领兵自西南攻打,并从冀州向北,进驻永宁军。
王伦在永宁军传檄四方,号召河北起义的军民前来会合,那边梁山军六千兵马冲入了河间府,横冲直撞。
河间知府每天收到的消息,都是梁山又占领了哪个县城,又向府城推进了多少里,派了官兵求救,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等到听闻周边诸州、军皆降,梁山大军又齐至城下,一路投军百姓,兵力已经达到了万余人,绝望之下,河间知府自杀,留下绝笔书信,成为梁山北伐以来,河北两路唯一殉国的官员。
于是到了三月中旬,河间府也落入梁山之手。王伦移师河间府北面的束城,举办了一场公审大会,要审问一个被俘虏的朝廷官员。
相州人杜充,哲宗年间的进士,累次升迁至光禄少卿,为人喜好功名,生性残忍,赵官家觉得他是“汉时郅都”一样的酷吏,就派他担任沧州知府。
杜充是在柴进被冤枉后接任沧州知府的,去年刘延庆兵败后,这厮干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
自金国攻占了辽国的上京道、猛攻中京道后,辽国南京道就有许多百姓南下投奔大宋,多为河北官员安置在沧州一带生活。
杜充不加分辨,将这些南下的汉、契丹人等,都认定为“番人”,不允许番人随意走动,必须由官府指派,去做各种体力重活,还要抽重税,可谓是各种苛待。
听闻刘延庆惨败后,杜充认为,这些南投的番人,必定仍旧心怀辽国,便以官府的名义,将番人骗到一起,无论男女老幼,尽数屠杀,杀了二三千人。
然后杜充上报朝廷,说沧州番人意图谋反,已经被他杀了,赵官家还专门下诏奖励。
王伦得知这个消息后,就给史文恭下了一道命令,必须活捉。
他娘的宋辽两国对峙百余年,南北汉人彼此已经产生了许多不认同,杜充不去弥补隔阂,反而借助屠杀搞对立,这种人留不得!
而且王伦还记得,杜充这厮未来会掘开黄河大堤,想要阻拦金兵南下,干得事情跟光头校长一模一样,不杀他简直对不起受苦受难的百姓!
于是高台之上,河北诸路起义头领们与梁山军将领坐在一起,看着杜充被押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