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磐并非没有听说过征东大将军府、梁山军的名号，但是在他眼里，南人都是一样的，都跟大宋官兵一样弱鸡。

    来的正是史文恭部，完颜宗磐这一支金兵，在雄州两个县四处游动抢劫，史文恭等三营兵力找寻了两日，才总算是找到了他们的踪迹。

    眼看金兵就这么冲杀了过来，史文恭毫不慌张，先令吹牛角号，通知附近的秦明、史进两营，又放出烟花信号弹，指明自己的位置，就领着第八营迎了上去。

    完颜宗磐带出来的都是轻骑，抢劫嘛，肯定不可能用重装骑兵，梁山骑兵同样以轻骑居多，双方骑士的着甲，也都是皮甲、锁子甲双甲，武器也大同小异，都是铁枪、狼牙棒、铁骨朵等。

    金兵轻骑的优势在于，他们会骑射，奔行过程中就纷纷举起了马弓，第八营这边，则多佩戴骑弩。

    梁山骑兵的骑射技术，相比金兵肯定是差一些的，但第八营除了骑弩之外，还有手雷。

    梁山骑兵的日常训练中，有一项就是训练战马对手雷这种火器爆炸的适应性。临阵不过一二矢，双方渐渐冲得近了，金兵纷纷放下弓，抓起了狼牙棒、铁骨朵等，却看见对面的梁山骑兵，一部分掏出了三眼铳，一部分则投掷起了手雷。

    密集的手雷爆炸声，惊得金兵胯下的战马惊惧不已，刚提起来的马速就放缓了下来，冲击的阵型也乱了起来。

    梁山骑兵则依靠着三眼铳多发射了一轮，便将三眼铳当作铁骨朵抡了起来，双方交错而过，顿时人仰马翻一片。

    史文恭的副武器，却不是三眼铳，而是挂在马腹的几杆投枪，他臂力深厚，交错之际，已经投出去三杆标枪，顺手抄起了铁枪，又将一个神色凶狠的女真骑兵拍下马去。

    “再来！”

    错马而过，史文恭勒转马头，大喊一声，对面的金兵也纷纷调转了来，再次向着梁山骑兵对冲而至。

    金兵号称在战场上能冲锋百余合的，可谓是韧性十足，靠得就是马快、甲厚，但梁山对金兵的情况工作相当到位，骑兵诸将领对金兵的战术、武器、作战方式相当熟悉。

    其实女真兵在战术、武器装备方面，对辽国乃至大宋并未形成碾压性的优势，唯胜在一点：敢战，不怕死。

    梁山骑兵则训练有素，军纪严明，通过与大宋民兵、保甲兵、厢军、禁军的作战，也早已经打出了足够的信心。

    所以哪怕史文恭的兵力少于金兵，他也敢冲敢杀，因为史文恭很清楚，哪怕他把部下全部拼完，只要厮杀到最后，王伦还是会给他将兵力补齐的。

    第一次对冲，双方各自丢了数十具尸体，金兵再次狼嚎着冲了过来，史文恭仍旧一马当先，他只觉得热血上涌，大吼一声，将一个凶悍的金兵一枪挑落。

    双方对冲了七八合，金兵仍旧凶悍无比，史文恭头盔上的红缨已经被打落，鲜血飞溅了半个身子，却将他骨子里的悍勇彻底激发，将铁枪杆上的鲜血胡乱用披风一擦，又挥舞着冲了过来。

    这时秦明匆匆赶到，为了追寻完颜宗磐这一支金国骑兵，他与史文恭两营分头去寻，听到牛角号，看到半空的绿色烟花，便紧急追了过来。

    那边史进也已经赶到，就在不远处列队，秦明赶过去与史进略一商议，便寻了个机会，与史文恭会合。

    此时史文恭部与金兵已经冲杀了十三四合，第八营已经战死二百余骑，金兵也差不多丢了一二百骑，看到梁山来了援兵，完颜宗磐便喝令部下暂停对冲，开始整列队伍。

    秦明赶到阵前，舞着狼牙棍，大呼：“尔等金狗，还敢战否？”

    所谓“长棍短棒”，宋、辽、金国等常用的狼牙棒，多是副武器，上粗下细，是近战时与铁骨朵一样，主要方式是砸。

    秦明的狼牙棍，却比制式的狼牙棒更长，顶端的纺锤状狼牙更长稍小，被他当作主武器来用了。

    金国女真贵族也多习汉家文化，完颜宗磐听到秦明叫阵，顿时大怒：“宋狗，有何不敢？”

    眼看对方来了一支生力军，完颜宗磐就令全军换上副马，整肃了队列，又来厮杀。

    双方都是骑兵，就是分兵绕行击侧翼也难，因为对方也会派骑兵来应对，故而金兵与梁山骑兵都很有默契地选择了最原始的打法，那就是硬碰硬地对冲。

    放眼当今天下，金国骑兵对冲，是谁也不怕，长期对辽国的军事胜利，让金兵士气十足，于是略一休整之后，双方又开始了对冲。

    杨春却带领本厢弓弩手，抵近先射了一轮，将完颜宗磐气得破口大骂，只觉得这梁山军实在不讲武德，明明是骑兵对冲，你派步兵来骚扰是个什么事情？

    他打算这一轮对冲后，就先将这一支讨厌的步兵踏破了。

    第八营三员骑将，史文恭、苏定都是教师出身，善练兵，朱仝是马军都头出身，第九营的秦明、黄信，也是原朝廷军官中少有的肯用心做事的人，练兵带兵都有一套。

    可以说第八、九营都是梁山军中的精锐，况且先前与金兵对冲了十余合，梁山骑兵不落下风，士气不减，信心也上来了。

    于是这一合对冲过后，完颜宗磐再无分兵先攻史进部的想法，他心里对这一支梁山骑兵也有了新的评价，那就是不弱于辽国最精锐的皮室军，就是与大金国最精锐的骑兵相比，也就骑射的功夫差了些。

    依着完颜宗磐往日与辽国作战的经验，就是再能战的辽军，被金兵连续冲锋二三十合，也要崩溃了，故而完颜宗磐也发了狠，只要看这支梁山骑兵能坚持多少个回合。

    冲到二十五六合时，双方再一次默契地停了下来，更换副马，补充水分，歇息了一会儿，又来冲杀。

    战到三十余合，完颜宗磐的内衬已经被汗水湿透，看着对面的梁山骑兵，脸上的表情开始犹豫不决了起来。

    他只在金国攻打东京道与上京道时，遇到过敢跟金兵对冲超过三十合的辽国骑兵，但前者是彼时辽国精锐尚存，后者是有耶律延禧作为皇帝亲征的士气加成。

    南朝的骑兵，什么时候也这么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