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婚车停至寒镜的宫门,两位美貌狐仙侍立在婚车左右,搀扶着我款款下车。
“谢谢姐姐们。”深深呼吸一口,压抑下堆积起来的紧张,我对女官说道。
一个嗤笑却柔和的声儿在我耳旁偷偷道:“元后被凤冠压着,竟连我和玲珑也认不出来啦!”
我抬头仔细一瞧,透过凤冠的珠帘,是一袭雪白宫装束裹雪雁和与玲珑!
遂笑起来:“雪雁姐姐,玲珑姐姐……”心底的紧张淡去不少。
“去吧,到主上的身边去。”玲珑温润的小手馋着我,音声里有开心,还有些哽咽。
宫门前已静跪一大片浩荡的百官与亲军,雪花不断落下。晃眼一看,雪地中,起码有上千人。
慕容霜早已守在阶梯下,一袭大红婚服的他,容色就像画出来的那般,他向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无名指稳稳戴着去年,第一次为他庆祝生辰,我送他的那枚铂金指环。
我欣喜地紧紧握住那只温暖的手,珠帘外,他清冷的侧脸,却是化不开的温柔!他在笑,冷冽杀伐如他,露出毫不掩饰幸福快乐的笑……
被慕容霜扣着手,徐步走上丹陛,阶梯下先是响起司南深沉的声音:“属下率百官,贺主上与元后千秋大喜,佳偶天成!乃雪国万福!”接着是一片浑厚的“我等恭贺主上,恭贺元后!”这声音响彻天际,在大雪纷飞里格外壮观!
“闵星儿。”一个含笑的男声有些戏谑在我身旁不远处和我搭话:“这婚服一穿,还挺有那副模样嘛。”我微微撇头,望见丹陛的偏角,一脸笑容的靳越和阿木朵!
他俩竟在这时候被慕容霜请到此地观礼,可见慕容霜对狼族贵客的看重程度。
我右手被慕容霜扣着,空出的左手捏成一个小拳头,朝靳越轻轻扬了扬,他和阿木朵忍俊不禁,用手捂住嘴。
“走吧。”慕容霜在我耳旁低语,阶梯下的众人,绝大部分被宫人引去即将进行婚宴的几处大殿,少数跟随在慕容霜与我的身后。
接下来,要完成婚礼最重要的一环——寰丘坛完成祭祀大礼;慕容氏族祭司与慕容炎已准备妥当,我在慕容霜一旁低声提醒下,与他完成上告三界六道,涂山和慕容氏先祖的祭祀,祭礼的最后,是作为慕容氏族长的慕容炎,亲手覆上一抹雪花,他将那雪花慢慢洒落在我头顶,晶莹的雪花化为万千水晶般的飞沫,在我的头发、额前落下。
寰丘坛须臾间,紫光大作!众人皆惊呼不已,早在慕容霜的父亲紫狐天王大婚祭天礼时,也曾出现这样的景象!一位须眉雪白的老者,跪地向天地大声道:“祥瑞之象再现雪国!主上和元后乃天选,护佑我雪国万福。”
一袭流光紫袍的慕容炎,亦微微颔首;清俊温雅的脸上浮上浅浅的笑意。
祭礼完成,我随慕容霜离开,慕容炎和侍从不近不远跟随我们身后。“下面,带星儿去看看我们的父王与母后。”慕容霜为我理了理凤冠凤凰嘴里的赤金璎珞,柔声道。
紫狐天王的地宫,除慕容兄弟二人,无他人能在雪国土地寻到;地宫上沿是剔透白玉打造的壮观墓碑,周围云雾袅绕如海市一般。
待我们走近,云雾竟快速散去,紫狐天王的王陵轮廓清晰显映在身前,这里阳光柔美,碧空如洗,早已全无雪花儿的踪迹。周围是参天的紫荆树,一切如此静好,看起来不太像是王陵,倒像一座美妙的花园……
奉上祭品,慕容霜与我双膝跪地,他声音低沉,语气缓慢而认真:“父王、母后。儿子今日娶亲,特带新妇面见高堂。”
我面朝墓碑,恭敬地伏下身子,轻唤了声:“父王,母后。”
抬起头的时候,耳旁突然出现一个快活、慈爱的妇人的音声,回答道:“哎!”我悚然一惊,脑袋环顾周围,什么也没有呀!
再看慕容霜两兄弟,神色沉静,并无什么异常。
从地宫离开,至凌修君寝宫正殿,爹、娘,师父已稳坐高堂,慕容霜含笑跪下与我一一向三位长者奉茶,爹爹的眼圈微红,娘亲甜甜应着、大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儿,师父一向沉着的脸却满是热泪,直叫我们起来,此生未曾婚娶的师父,她不是孑然一身,她的善良、聪慧将曾身处黑暗泥沼的我一步步拉了上来,此后的余生,她亦有如同孙女、孙女婿的我们照顾与温暖她!
我们两人被塞了三个鼓囊囊的红包,慕容霜轻笑一声,将自己那份递给了我:“既已成亲,就娘子当家吧。”我立刻接过,小脸上露出财迷心窍的微笑,众人都开怀笑起来。
喜宴拉开帷幕,我随宫人进入新房,静待慕容霜,姐姐说要伴我聊天儿,师父亦不论如何劝说,也要同在婚房陪着我。
想必殿内是热闹非凡,隔了相当远的房内,仍能听见三三两两的丝竹奏鸣声,我们吃着聊着,夜已渐深;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是雪雁,她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我“马前报”:“元后,不好了。主上被他们灌得酩酊大醉!”
“什么?”
我慌得掀开珠帘,站起身忙拉住雪雁:“他人呢,我,我要找他去!”雪雁劝阻我:“元后不可,您是新嫁娘,恐失了规矩。会有人送主上回房的……”
师父和姐姐也劝着我,耐心再等一会,我只好坐下,待快到寅时,房门被打开。
是司南和靳越架着人事不省的慕容霜回来了,慕容霜衣着大红婚服,脸上是潋滟的妖媚,那双赤金色的眸子轻闭,醉意深重。
“星儿…这……太高兴了!”司南微微一笑,有些不太好意思道。
我一只手扶起慕容霜的肩膀,另一只手搂紧他的腰,在司南协助下,将他放在床上,将锦被细心搭上。
而后,瞪着目光也有些迷离的靳越道:“肯定有你的份儿,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靳越哈哈大笑:“闵星儿,你还真没变,死命维护你男人。”
我也笑了,对司南点头:“姐夫,没有关系的,有我守着呢。”
遂将房内的人全体请走,我坐在床沿静静守着慕容霜。
现在就剩我们俩了,可你是一点儿人事也不省呀,坐在床沿我目不转睛盯着慕容霜的面庞,看着他沉沉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