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时分,残阳的余晖如一层薄纱,轻轻地洒在皇宫的殿宇之上。韩琦等几人到这时方才离开紫宸殿,这漫长的一天下来,赵立庆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快累瘫了。闭上眼睛,无力地靠着椅子,只想静静地歇上一会儿。
“陛下,邱业已经在殿外等候许久了。” 秦良那略带恭敬的声音悠悠地传入殿中。
“进来吧。”赵立庆缓缓睁开眼睛,强打精神坐直了身体。心里暗自苦笑,这皇帝当得可真是比牛都累啊。
秦良和邱业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会议桌旁,恭敬地躬身行礼,齐声说道:“拜见陛下。”
“你们俩等了很久吧,坐下再说。” 赵立庆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入座。
“谢陛下。” 两人齐声应道,接着将手里的奏本小心翼翼地呈到赵立庆面前的桌上,再次行礼后,才缓缓落座。
“大概说一下吧。” 赵立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连看奏本的心思都没有。
邱业闻声,赶忙掏出一个小巧的本子,恭敬地奏道:“陛下,四海贸易今年共盈利五百七十六万余。遵照您的旨意,已跟银行结清百姓尚未归还的贷款六十三万,往后百姓就不用再支付利息,银行今后收到百姓还款再归还四海贸易。购买新总部花费五十万,建八座味精作坊用了二十一万,参股‘中原银行’六十万,再扣除一些其他开支,加上去年结余,现四海贸易帐上共有五百一十八万余。”
“哦,这是几年来账上第一次有超过五百万的结余,今年的盈利怎会比去年多了这么多?” 赵立庆平日里一心忙于朝政,根本就无暇顾及四海贸易的事宜。
邱业恭敬地回应道:“陛下,主要是西域那边的贸易量大幅增加,再有就是织造坊扩大规模后,产量与销量皆有提升,利润自然也多了不少。”
赵立庆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嗯,那个中原银行刚开业没多久,现在是什么情形?”
“回陛下,中原银行借着各地建设罐头作坊的机会,已经谈妥了一百三十多万的贷款,其中有几十万是南方的商家贷款。除了原计划中的北方分行,现在正在筹备到南方开设几处分行。” 邱业拱手低头,毕恭毕敬地回应着。
“这个机会利用得不错,告诉陈鸿才一件事,朕成立中原银行目的是为了利用那些有钱人手里闲置的钱,来促进大宋各行各业的发展。前期就不用考虑太多盈利,尽量多把钱放出去,民间有钱了才能让经济更繁荣。”
秦良接话道:“陛下,前两日石泊告诉奴婢,说有些原先没参股银行的人找他想入股银行,还有人加价想从那些股东手里买股份。”
“那些人是看到朝廷宣布不再批准设立银行,中原银行一开业就有这么多业务,原先还在犹豫,现在着急了,要想个法子把那些钱吸收进中原银行。” 赵立庆心里其实想到了用后世那些金融手段,比如股票之类的东西,但又觉得这些东西不好把控,便没有说出来。
邱业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陛下,臣有一个想法,就是设立一个跟原来股份不同的股份,只有分红的权利,没有参与银行事务的权利,这样既能保证银行的经营不被干扰,也能将民间那些闲置的钱吸收进银行,还不用付利息,这样的股份可以分成十万份,甚至更多都行。”
“这个想法不错,你们先商议个具体章程出来。” 赵立庆听闻此言,心中着实一惊,要不是对邱业极为熟悉,还以为这家伙也是穿越而来的,竟然能想出后世股票交易的一些操作手段来。
“是,陛下。” 邱业原本还担心皇帝会不同意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皇帝一下子就答应了,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秦良虽然听不懂邱业说的意思,但自己的事还没汇报,便开口说道:“陛下,今年宫里和宗室共开支一百五十一万,比去年多了将近两成,多出的花费主要是宗室的月俸加了两成。”
年初的时候,几个宗室里的老人几次跑到太上皇赵祯那里,不停地唠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声称自己过得比汴京城里一般的百姓还差。赵祯被他们烦得不行,只好让赵立庆给那些人多发点钱。
其实大宋皇家宗室的这些人,虽然身份尊贵,但手中却没有一点权力,如同被圈养在汴京城里的猪一般,整天只能待在家里吃吃喝喝,然后多生几个孩子。也不敢出门耀武扬威,但凡犯点事,那些御史就能立马弹劾死你,都是活得挺郁闷。
“他们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吧?不会再说过的跟一般百姓一样苦吧?” 赵立庆对这些宗室之人也感到十分无奈。
这话秦良可不敢回答,便岔开话题说道:“陛下,给太子殿下修建的东宫,已经完工近八成,再有一个多月就能竣工。奴婢斗胆说句话,东宫有些小了,如太子殿下今后大婚,就会更显得有些局促。”
“那地方确实小了点,先让太子搬过去,以后再想办法。天都要黑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整个皇城就这么大,赵立庆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东宫那边属于外朝的范围,除非把一些衙门搬出皇城,可这样又会影响办公效率。
“是,陛下。” 两人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大殿。
赵立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后宫,来到华妃吴秀娥住的延福殿。
吴秀娥亲手做了一碗面,赵立庆吃罢,这才躺进浴桶里泡热水澡。
“娥姐,还是在你这里舒服,朕今天快累死了。” 过了这么多年,赵立庆还是一直没有改变对吴秀娥的称呼。
吴秀娥在旁边细心地伺候着,担心赵立庆弄湿头发,便拿了块干毛巾垫着,轻声说道:“陛下,那么多官员,有些事让他们去做就好,您自己要保重身体。”
“有些事那些官员办不了,不说这些了,娥姐,进来跟朕一起泡会。”
“臣妾刚才洗过了。” 毕竟岁月不饶人,吴秀娥已经三十七岁了,身材也有些走样,不免有些心虚。
但最终,她还是脱了衣服泡进浴桶里,依偎在赵立庆的怀里。
“陛下,臣妾俩个嫂子前些日子进宫,说了些孩子的事。” 吴秀娥一边轻轻地给赵立庆捏手,一边缓缓说着。
“嗯,说什么了?”
“孩子大了,书读得不是很好,在担忧今后的出路。大哥家的儿子想等科举后去边远地方教书,大哥大嫂不舍得。二哥家的那个小子也不想读书了,想学着做生意,可年纪还小,只有十七岁,二哥和二嫂不放心。” 吴秀娥的声音轻柔而温和。
“这都是好事啊!去边远地区教书也是个不错的出路,如果他自己有能力,以后当个知州都可以。那个要学做生意的朕来安排吧,告诉你哥嫂们,别太操心孩子的事,孩子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