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府这间偏院是专门用来作为客房的地方,东西两面共有六间客房,苏唐等人和那四名女子入住的是东面这三间,而西面三间则是由下午来借宿的一只商队住下,商队人数最多,足有十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护卫商人的镖师,好在葛家客房还比较宽敞,才能勉强容纳这么多客人。
苏唐五人在房内说了会儿话后,又各自修炼了一番随后便就此睡去,而隔壁的那四名疑似大宗子弟的女子也早早的熄了灯安静下来,毕竟古代的夜生活相当乏味,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高的出生率了。
倒是对面西边那几间客房内吵吵闹闹的声音持续了许久,那群走镖的汉子们晚上闲不住寂寞,在村子里买了好几坛老酒和肉食,在屋子里划拳赌博一直到深夜才安静下来,在屋内鼾声四起。
到了此刻,这座孤山下的僻静村落彻底安静了下来,连虫鸣鸟叫之声都没有,月色也早已退场,天地一片黑暗。
不知道是何缘故,明明是炎热的夏夜,但葛家村这一带的夜晚却格外凉爽,仿佛万物寂寥之中,只余风声阵阵。
半夜,此前苏唐他们见过的那名络腮胡的汉子因为尿意晃晃悠悠的醒转了过来,他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袋,在他旁边的同伴们早就鼾声如雷,屋内几个空酒坛子翻倒在地,大胡子半睡半醒的起身推开门,准备去茅房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艹,乌漆麻黑的,茅房在哪儿来着?”
大胡子歪歪斜斜的抹黑向前走着,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抹亮光,他半眯着眼睛看过去,
只见葛府的那名老管家提着一盏灯笼,佝偻着身子看向他,昏黄的灯光下照的他脸上一片惨白,露出一排发黄残缺的牙,笑道:
“客人,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啊?”
“尿尿啊,还能去哪儿,不然去睡女人吗。”
大胡子不耐烦的开口,随即就要继续往茅房那边走,此时一阵寒风迎面吹来,让他酒劲儿醒了一点,灯笼被风吹的摇曳起来,照的老管家的脸色光暗明灭,
随即在他震惊的眼光之下,老管家的一只眼睛被风中吹到了嘴边,整张脸在风中有些扭曲的变形了起来,
“啊...鬼,鬼啊!”
大胡子整个酒劲儿全醒了过来,被吓的连忙退后了几步摔倒在了地上,神色惶恐,下身止不住的湿润了起来。
“哎,老了,粘不牢啊。”
老管家咯咯笑了起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渗人,只见他慢悠悠的举起一只薄薄而干瘪的手拿起那只如同纸张般的眼睛贴了回去,僵硬着步伐向大胡子走来,大胡子这才看清楚,老管家的整张脸上没有任何毛孔,嘴唇异常的红润,整个五官显得怪异而模糊,而这哪里是个人,
这是送葬时扎的纸人!
“艹,来人啊!来人啊!鬼啊!有鬼啊!”
大胡子慌忙连滚带爬的往后退,慌忙的拍打客房的门想呼叫商队的同伴们出来,
却忽然有个什么东西锁住了右手,他惊恐的看过去,只见门窗上贴着的那个胖胖的福娃娃,竟然伸出一双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如同活过来了一般朝着他笑,
然而更令他肝胆俱裂的是,那只被福娃娃抓住的手竟然抽不回来,如同被什么力量禁锢了一般,随后在他眼中自己的那只手臂的血肉逐渐干瘪枯萎,如同变成了一张薄纸,
“嘻嘻,好玩,好玩!”
与之相反的是,墙上的那具福娃娃原本那双纸手迅速充盈起来,变得肉嘟嘟的,那张胖乎乎的脸庞露出诡异的笑容,但五官依旧和老管家一般模糊、
“啊啊啊!不要啊!”
整个偏院内的惨叫声接连响起,屋内的人们终于被这动静惊醒,衣衫凌乱的从屋内跑出,慌乱的惊叫着四处逃窜,无论是门窗还是床头,但凡是贴上了剪纸的地方,那些纸人都活了过来,跳到地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朝着他们包围而来,有人点燃了火折子想冲出院外,却又惊叫着退了回来。
只见整座院子两侧的门口都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穿着各色的衣服,有的是葛府的丫鬟仆人,还有葛家村的村民,甚至村门口那几只大黄狗,
他们和老管家一样,都是纸人!
这些人行尸走肉的朝着院内走来,火光照亮了他们诡异的笑容没有血色的脸庞,而四周的院墙上爬满了一个个这样的纸人,整个葛家村所有的窗花剪纸全都活了过来,一股脑的朝着这间偏院涌来,密密麻麻,不知凡几。
“鬼东西,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救命啊,救命啊!”
那大胡子失去了手臂后被几个镖局的同伴拉走,商队一行人围拢在院子中心,胆颤心惊的挥舞着火折子想试图吓退那些纸人,但却没有丝毫效果。
那些纸人如同机械一般朝他们缓步走来,像是游荡的幽灵,庭院内的阴风怒号,传出阵阵凄厉之声。
商队里那几名商客早已吓得晕死过去,剩下这些镖师们有武艺在身,稍微壮着胆子拿着武器瑟瑟发抖,准备待这些鬼东西上来后殊死一搏。
这时,五位法师们的房间内一阵白光大作闪烁,有阵阵阴恻的惨叫声传出,
苏唐打着哈欠推开门走出,
“就知道今天晚上睡不好。”
“哼,我都说了这村子肯定有问题,还不是你非要过来。”
季川几人陆续走出,他收起手掌,屋内的光芒渐弱,四周门窗和床头上的那些剪纸在光芒中随风消散。
而隔壁两间客房也陆续被打开,那白天见过的四名女子接连走出,她们手中皆握着三尺青峰,上面清光流转,气势惊人,在她们身后,是一地残破的纸屑。
为首的那名如意姑娘提着剑朝着苏唐抱拳一笑,
“在下月灵宗萧如意,谢过这位佛门师兄此前提醒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