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冲到一半的蚯蚓被肥肥飞快拍在地上,随着它的动作,那条饱含愤怒的蚯蚓被无情碾压成一滩紫红色的肉泥。
只剩个渣了。
“喵!”
肥肥愤怒低吼,将爪子嫌弃的在旁边干燥的草地上蹭了又蹭。
虞时玖看着地面上被拍成肉泥的蚯蚓,只是随意搓了搓差点被咬到的手指,懒洋洋站起身走向河边。
发展到这,早就不是虞时玖一开始说的两眼了。
肥肥无声翻了个白眼,它嫌恶地看了眼地上的蚯蚓尸体,迈着猫步快步跟上虞时玖,顺便还舔了舔自己身上有些打结的毛。
河边和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笼罩在河面上那层略显诡异的红雾外,整个河水都非常平静,但是本来温热的阳光照不进来了。
虞时玖抬头,看见树枝交叉间落下的阳光瓤子被红雾一点点渗透,最后只剩下略显晦暗的光影。
很古怪的雾体,但并没什么意思。
虞时玖下了定义后准备转身,临走前随意瞥了眼依旧平静无波的河面,目光突然停滞。
河面下,有一条巨大的条状型东西正在逐渐清晰,因为河水的原因有些暗,但不难看的出它身上一寸寸的环形弧度。
是那条巨型蚯蚓?它又回来了?
虞时玖饶有兴趣地想靠近点,又一次被肥肥叼着衣角拽了回去。
虞时玖脚一顿,最终还是决定把肥肥带回去弄睡着再说。
虽然现在才正值中午,但是午睡又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虞时玖瞬间转换心情,乖巧顺着肥肥的力道往后退了退,一副完全听话的模样。
“走吧,”虞时玖说:“说看两眼就两眼,我说话算话吧?”
肥肥:“……”
肥肥疑似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后扭头不想搭理虞时玖。
虞时玖揉了揉有些因没睡好有些酸痛的眼睛:
“怎么了?土洞看一眼,河水看一眼,不就是两眼吗?”
似乎被虞时玖的强词夺理气的不行,肥肥这次甚至没叫没出声,直接转身扭头走了。
虞时玖笑了一声,回头瞥了眼依旧安静的河面,顺着肥肥追了过去。
“怎么了呀肥肥?我说的不对吗?”
回应他的是肥肥高高扬起的尾巴以及一次比一次更重的猫步。
等到一人一猫的身影彻底消失,本来还略带人气的河边彻底安静下来。
透着令人发毛的静谧中,一道有些沉重的脚步在不远处响起。
头发发白的中年男人一点点靠近河边,他似乎根本看不到河面上那些古怪奇异的红雾,一双眼睛有些呆滞。
“怎么会不在……怎么会不在呢?”
龚叔低着头,本来慈祥温和的脸在此刻看上去有些渗人,除了苍白外,更多的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和难过。
“念念是不是不想看到我……都怪我,都怪我工作太忙了,一大把年纪还在上报,不然也不会让念念一个人跑到长生村支教……”
龚叔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走到河边时突然脚下打了个滑,声音戛然而止的同时,他摔进了河中。
“噗——咳咳咳——”
从河中猛地探出头的龚叔剧烈咳嗽起来,他趴在岸边,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直到吐出不少喝进去的水才缓缓平复下来。
龚叔有些难受地捂着胸口,正当他想要往上爬时,身后传来水流荡开的声响。
龚叔的动作停住了。
与此同时,平静的河面被打破后,那条巨型蚯蚓再一次出现,它蠕动着生出密集牙齿的口器,向着龚叔的后背缓慢地靠近。
龚叔回头了。
他被河水打湿的头发贴在头皮上,花白交接的头发黏糊糊的,鼻腔间似乎还带着河水特有的腥味。
“念,念念?!”
龚叔惊讶叫出声。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清秀的女人,女人有些瘦,有着严重的黑眼圈和眼袋,给人一种似乎随时都会沉沉睡去的错觉。
她望着面前的龚叔,似乎也很惊讶。
“爸?”
「龚念」看着淌水往自己这边走来的龚叔,眼眶通红:
“爸你怎么也来长生村了?”
龚叔摸了把自己脸上的水,刚才因找不到女儿的难过一扫而空,他咳嗽着上前一把握住「龚念」的手,急声道:
“你去哪了?我大清早去你那找你没找到,还以为你换地方支教了,可吓死爸爸了,我还以为你还在记恨爸爸当初出去工作的事……”
龚叔唠唠叨叨的说着,似乎已经忘却自己现在还泡在水里,整个人都洋溢着看到女儿后的喜悦。
「龚念」看起来也很高兴,她温温柔柔地点头,声音很柔软:
“爸,我不怪你。”
短短几个字,让一直碎碎念的龚叔瞬间停滞下来,他张了张嘴,在「龚念」温柔的视线中逐渐崩溃大哭起来。
“念念,念念啊,八年了,八年了啊念念,你终于肯原谅爸爸了啊,爸爸真的不知道,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把你和妈妈单独留在家里的……”
回信龚叔的是「龚念」温柔的拥抱。
「龚念」扬着笑脸,那张苍白清秀的脸上被笑容溢满,眼中却不断翻腾着各种情绪,似是担忧、似是恐惧……但最后,「龚念」只是轻轻拍了拍龚叔颤抖的后背,声音柔软温顺:
“没事的,都没事了,爸……”
最后一个“爸”字出口,「龚念」张大嘴,不同于正常人的牙齿,她嘴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舌头往下滴着透明色的粘液……
滴答——滴答——
滴在龚叔的后背上。
龚叔一无所知,依旧在不断忏悔痛哭,更是因女儿温柔的回应崩溃到控制不住颤抖。
城镇里,无数玩家后背发凉地盯着屏幕中那条巨型蚯蚓,连话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和龚叔看到对方“女儿”不同,玩家们眼中是那条巨型蚯蚓以一种蜷曲着的姿态将龚叔层层包裹。
蚯蚓的口器蠕动着靠近龚叔的脑袋,粘液滴落,后者却丝毫不知的恐怖画面。
而这一切,都被不知何时躲在树上的林凤尽览眼底。